乾清宫内,光线有几分幽暗。
明若河沉默地坐在案桌上,手执一枝狼毫笔,认真地抄写着桌上的佛经。一旁,小邓子研磨着磨,眼中流露出心疼。皇上的年纪和他相差不大,是一国之帝,却不如他一个小太监过得快活。
他知道,皇上志不在江山,却被迫待在这深宫大院。心里本来还有点念想,念着从小存在于皇上的记忆里,三年前让皇上心动的长江姑娘。奈何时过境迁,长江姑娘的心里,有云亲王,有公孙大人,却没有皇上。
他很担心,长此以往,皇上的心里会憋出病来。
“人间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悔,求不得,放不下。”抄到这句,明若河忍不住念出来,心里很大的触动。
“皇上,难得今天没有批改奏折,不如就好好休息,别抄这个了。”小邓子忍不住又一次劝道。
明若河却是摇了摇头,一丝不苟地抄写着,嘴中默默地念着。他目中的眼光,仿佛黄昏时最后一缕夕阳,只要再过去不久,就会变得黑暗,无期待的黑暗。
小邓子犹豫再三,还是大着胆子道,“皇上,你是皇上,这天下都是你的,更何况是一个女子。你要是真的喜欢长江姑娘,就把她纳进宫来,而不是在听到她和公孙大人赛马的消息,就一直抄写佛经!”
狼毫笔颤抖了几下,停在了半空。明若河叹了一口气,低声道,“我已经是这皇宫的一只囚鸟了,为何还要把她带进这不快乐的皇宫。外面的天空,才是她飞翔的地方。”
小邓子默不作声。
“美人香一个香一个。”
“哎呀太上皇你好坏呀,这可是皇上的寝宫呢。”
“不怕不怕,当年寡人也是住这地哩。美人要是早点进宫,也能随寡人在这快活快活了,哈哈哈。”
“太上皇,你好讨厌,妾身不要理你了。”
过了半个钟头,乾清宫的沉寂被一男一女的污言秽语声给打破。
明若河停下笔,起身道,“见过父皇。”
小邓子也跪下行礼,“奴才参见太上皇,参见太妃娘娘。”
太上皇穿着一身黄色的袍子,衬托出他圆润的肚子。
“小五啊,寡人听说你身体不适,特意和爱妃来看看你。是国事太操劳了还是怎么的,有没有请太医看看。”太上皇搂着一年轻嫔妃,说话的同时还不忘在美人面前亲了一口。
美人立刻娇羞地低下头。
明若河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没事,只是有些疲乏而已。”
“嗯,没事就好,那你好好休息。”太上皇说完,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搂着美人在一旁卿卿我我。
明若河若无其事地抄写佛经,心却浮躁了起来。
小邓子一旁看着,心里又焦急又生气。太上皇也真是的,乾清宫是什么地方,怎么可以带着嫔妃来这里调情,这于情于理都不合。偏偏皇上什么也不说,他一个奴才更不敢说什么。
没坐多久,明若河有些忍受不住了,但是处于子对父的孝顺,他没有说什么,而是道,“父皇,儿臣有些闷,想出去走走,若是父皇没有什么事,儿臣……”
话没说完,太上皇就摆摆手道,“去吧去吧,没事就不要回来打扰寡人了。寡人也老了,这乾清宫,也来不了几次了。”
“那儿臣先告退了。”
明若河和小邓子走到外室,听里面淫靡的声音不断。
小邓子气愤地嘀咕道,“皇上也太孝顺了,能容忍太上皇这样。”
明若河暗了暗眼神,“至少父皇能按着意愿生活,他是自由的。”
一听这话,小邓子知道皇上心里还是不好受,悄悄mī_mī地说道,“皇上,不如你换个便服,咱们出宫溜溜。”
明若河心里一喜,可又觉得不好,有些犹豫。
“小邓子,这样不符合规矩吧。”
“皇上,你就是规矩,怕什么。再说了,咱们悄悄去,谁也不告诉,在宫门闭之前再悄悄地回来,不就好了吗。”小邓子极力地怂恿着,他真心希望皇上能出去散散心。
明若河没能抵住诱惑,最终还是和小邓子出了宫。
在街上转了一圈,心里更加烦闷。因为街上很热闹,可是那热闹是属于别人的,不是他的。小邓子说,这江山是他的,子民的热闹自然也是属于他的。但是他不认同,因为在他心里,这江山从来不是他的,只是明氏皇族的而已。
在武定侯府周围一家酒楼坐下,明若河喝起了闷酒。往楼下一看,行人来来往往,欢声笑语,都很快乐。
小邓子知道皇上的用意,却琢磨不透皇上的内心。想到人们常说酒能消愁,也就没有阻止,只在一旁默默守着他。
希望宫里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小邓子心里也并没有表面那样轻松,他深深地明白,现在的皇上根本没有多大的实权,一切都有太后压着。若是被太后知道,他带着皇上出宫喝酒,只怕脑袋不保。
哎,但愿太上皇在乾清宫收敛一点,不要弄得乌烟瘴气的,惹来麻烦,受着的还是皇上。
却说太上皇在明若河和小邓子两人走后,就和嫔妃无声无息地离开了。但是过了半个时辰,他又独自一人,无声无息地来了,好像没有任何人知道。
待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天空渐渐拉上了黑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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