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车骑起来就是爽,原本一个小时的路程,他们五十九钟就骑到了。
最先回到的是陈阳的家,门没上锁,但家里没人。
接下来是陈华的家,家里同样没人,房门同样没上锁。
他们今天骑着新车回来,一路都在想,不知家人看到后会给她们怎样的惊喜。
谁也没想到,这一拳打出去,却像在空气中打蚊子,毫无着力点。
没有家人的欢笑,三人的心里多少感到有些失望。
两家都没人,那就只好上陈泽的家了。
陈泽的家是单门独户,在三年前就搬离这个古老的三合院,离这儿大概有一两里路。
陈阳觉得有点奇怪,老妈老姐,小婶堂妹她们不在还说得过去,毕竟农村是要干活的。
但奶奶的眼睛看不见,而且这几天又轮到在陈阳家吃饭,没理由不见呀?
陈阳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更让他感到奇怪的是,整个三合院,好像都特别的安静,一种前所未有的安静……
“老三、小华……咱们院子好像出什么事了,怎么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连奶奶都不在家?”
“我也觉得有些奇怪……”
陈泽竖起耳朵听了听,“好像我家那边倒人声鼎沸的,会不会是我家出了什么事?”
陈阳静下心来,的确听到吵闹声,而且那声音正是从陈泽家传过来的。
“走!”
三人没敢迟疑,骑着单车如飞般地来到陈泽的家门口。
猜测得没错!
陈泽的家是那种单门独院,有很高的院墙,用石头围了一个大院。
此刻,大院里密密麻麻地站着都是人。
挤是挤不进去的,只好将单车放在小院的外边。
进到大院门口,便看到伯父蹲在角落里哭泣,老妈静静蹲在她有旁边没有说话。
安慰她的是奶奶和小婶,还有姐姐,“
伯妈,你也别伤心,我相信伯伯爸爸他们会把事情处理好的!”
“怎么处理?钱都给医院了,咱们到哪儿找上千块钱去?”伯母抹着眼泪,很是伤心。
在那个争当万元户的年代,上千块钱对农村的他们来说,的确不是个小数目,都可以到城市江山去买一套小户型了。
老妈一直没有对伯母说话,只是对着奶奶道:“妈,我们家里还有两头猪,要不牵到街上去卖了吧?”
小婶也接着说道:“咱们三家人总共有六头猪,现在的生猪可以卖到五六毛钱一斤,六头猪算下来也有四五百块了……”
“才四五百块,离一千块还远着呢?再说远水解不得近渴,没听他们喊,要拆咱们三家人的房子呀……”
“拆房子?事情有些严重呀!”
陈阳将单车往旁边一甩,便跑过来,将姐姐拉到一边道:“姐,出什么事了?”
“唉……这几天你们跑到县里倒是好耍,哪晓得家里天都快塌了?”对陈阳他们的表现,姐姐有些不满。
“哎呀,我的那个老姐耶,你就别埋怨了,快告诉我家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陈阳急了。
“唉……”
老姐叹口气,有些无奈地道:“伯伯他们不是在三溪修天桥吗?
他们当中有个姓谭的打石匠前天晚上跑出去看露天电影,回来的时候从天桥上摔下来了……
结果把脑壳摔破了,腿也摔断了,听说还断了几根肋骨,这件事本来跟伯伯也没什么关系,他也不是伯伯喊去做活路的。
只是伯伯心好,昨天把修天桥的工程款结了,然后拿去给谭石匠看病了。
结果其他的石匠不干了,今天就跑到家里来要工钱,说是不给的话,就把我们的房子都拆了!”
总体来说,那个年代的人维权意识远没有现在这般强烈。
像谭石匠这种情况,更多的只是自认倒霉。
不管是法律,还是社会舆论,好像都找不到伯父身上。
毕竟,伯伯只是个掌脉师,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包工头,他们之间没有主雇关系。
石匠行业,不但是个即将消失的夕阳行业,同时也是个高危行业。
过去立房子,需要踩梁,踩的是屋顶那根主梁,陈阳就亲眼看到伯父在踩梁的时候从梁上摔下来。
受伤也好,不受伤也好,好像都是自己承担的医药费。
主人家连红包都没有,说是兆头不好,没让你挂红就不错了。
不但伯父,父亲小叔在外面干活的时候也受过伤。
而且是在工地上干活时受的伤,同样没人赔付。
正是因为这个理,所以其他的石匠就觉得,伯父这是在拿他们的钱去挣自己的名声。
因此,今天无论如何要讨个说法,所谓说法就是把工钱拿到手。
事情的大概陈阳算是知道了,原想让陈泽陪着母亲她们,自己挤进去的。
但陈泽没有同意,在安慰了几句后,也随着陈阳挤到前面。
伯父站在人群中间,急得面红耳赤,
“你们也不是第一天跟着我陈天学,我的为人难到你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欠过你们的工钱?
我说过,半个月后,不管谭石匠还不还得起钱,我陈天学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还给你们。
再说那谭石匠,我也是看到他可怜,家里有四个细娃,一个跛脚的老汉,还有一个有病的婆娘……家里连干饭都吃不起,如今出了这档事,咱们是不是该帮帮他?
他跟着我们打石头,也有好几年了,什么苦什么累,他从来都没有叫过,咱们做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