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宗恒走后,凌意欢翻来覆去终究还是没睡着,干脆披了衣服起身挑灯写起了信,她把在玉衡山的情况简短的概括在内,待到整理清楚后已经天亮。梧桐跟两个姑娘端着一应洗漱用具进来,她已经穿戴规整了。
“小姐,你怎么不多睡会儿?”梧桐看着她眼底那一片清淤,心疼地道,“才一夜工夫,整个人就憔悴了一圈。”
凌意欢坐在妆台前理着发鬓,她笑道:“我没事,过来给我把妆底上重一些吧,这样见人到底不太好。”
梧桐走过去接过小丫鬟递上来的洗脸巾,这时如雪也跟着进来了,凌意欢便道:“你们两个下去吧,这儿有梧桐跟如雪伺候就够了。”
两个小丫鬟也早就清楚了春意阁的规矩,当下施了一礼,悄无声息的退出屋去了。凌意欢把天亮前写好的信交到如雪手里,也把陆翁给的东西交给了如雪,只道:“这一回你跟着我没少受难,玉衡山之行暗杀重重,江府之内也波橘云诡,实在让你受委屈了。”
如雪笑着摇头:“县主何须这样说,你我都是奉命行事,且你比我承受的远超数倍。”
凌意欢淡淡扯了下嘴角,又说:“这封信里我说明了此行的所有经过,还有这包东西是阁主要的,你都带回去交给阁主,我可能最近事忙就没有办法直接去阁里交待了。若是阁主后续有什么任务或活动的话,我会让梧桐前去听候差遣。”
如雪皱了下眉,凌意欢看出她的心思,毕竟阁主还没说让她回去,她估计也不太好就这么走了。凌意欢便道:“这次行动我们也算是圆满完成了,你再留在这里也没有必要,这是其一。更何况你现在离开,反而正好于我在江家有利,这是其二。”
“阁主拿到了想要的东西也不会怪罪于你的。”
如雪想了想,点头道:“我知道了,那我这就回鸿雁楼。”
凌意欢又加了一句:“从后门走。”
……
如雪离开,是凌一送的。薄雾微熙的早晨,空气里有一股冷到人神经发痛的气流。如雪一走凌意欢便让梧桐给找了个淡红色锦绣纹披肩搭上,也出了春意阁。
这个时间点太早,府里一些做粗活的下人才堪堪活动起来,各院主子要么没起床;要么也只是还在洗漱阶段。不过一夜的时间,凌意欢搞清楚了所有事,江夫人也自然跟儿女们通好了气儿,原以为凌意欢会闹腾,却没想到一大早她竟然来了自己的东菊楼。
抱着小白站在抱厦里,一身玉红色折枝堆花的外袍,斜扣的一排蝴蝶扣,红色披肩,配上怀中的白猫,纵是脸上少见笑意,到底一身穿着显得几分热闹,倒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狂烈与恨意。
“表妹这么早过来倒是吓了我一跳呢,这么冷的天立这儿算怎么回事,快些进屋来。”江夫人是急急忙忙穿了衣服出来迎接的,拉过她的手就往屋里走,又吩咐两旁的丫鬟,“还不快给县主拢个汤婆子来,柞着做什么?”
“表嫂不必操心,搂着小白倒比那汤婆子好使呢。”凌意欢笑道,便也由着她把自己拉到贵妃榻上坐定。
这时,江怀恩也正好挑了珠玉帘子自里屋出来,看他还要整理领口的模样,估计也是刚起不久。
“倒是打扰到表哥表嫂休息了,实是欢儿不对。”凌意欢起身作了一揖。
江怀恩一把将她拉住,微叹气道:“昨夜我回家太晚,听秀娥说你回来了我怕打扰你休息也没过去,本想今天一早过去的,倒不想你先过来了。”
凌意欢摇头,趁着梧桐接过丫鬟沏上来的新茶的空档,她道:“我不在这期间发生这么大事,全靠表哥表嫂替我撑着,今天说什么也该是我来谢谢哥嫂才对。大哥的丧事,对清宇的照拂,我们凌家没齿难忘。”
最后的四个字凌意欢说得微微咬牙切齿,但凡用点心也能听得出,她话中有话。
看着凌意欢执意朝二人行了一礼,夫妻两个对望一眼,眼底有疑色闪过。这对夫妻昨晚已就此问题深刻讨论过了,都一致认为凌意欢听完凌清宇几人的解释后,必然要产生‘误会’指不定还要就凌意天的死在江家闹起来呢。
夫妻两个昨晚也躲被子里商量了不少应对之策,林林总总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他们认为都已顾虑到了。然而,面对现在凌意欢的真恳道谢,两个人都懵了。
是凌意欢太傻,还是凌清宇他们没看清,抑或是凌意欢在做戏?!总之不管哪一种夫妻两个对眼前的情况却实实在在没有考虑到,一时间竟僵在那里,都忘了及时扶凌意欢起来。
梧桐在一旁很是难受,她知道凌意欢向来聪慧,如此做定有深意。可向仇人低三下四,她就是心里不舒服。凌意欢看了她一眼,她才勉强把那不爽的神色收敛一二。
凌意欢其实早就料到昨晚在她得知一切情况时,这江夫人也必不会闲着,不用特意调查也知道江夫人昨夜必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丈夫留在自己房中,因为江夫人要跟江怀恩商量太多事情。
当然,除此之外凌意欢今早还特意又向凌一了解了一下大哥过世后朝堂的动向,凌一说皇上厚赏凌家,当然都进了江家腰包,也有不少朝臣前来拜祭,不过应该都是因为皇上的格外优待和娄煜的动向。
然后就是江娉婷和江成俊的伤势问题,江娉婷不过是手脱臼,一个多月时间早就好了,只是托着病故意不肯出来见人,大抵也有江夫人让其避嫌的意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