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鬘在幻境中寻找芮冬缦的时候,我正在病房里手里举着一个木拖把杆儿,紧张得汗流浃背。
因为这一层病房的护士,现在都躺在我的脚下。
我并不太怕鲁玉方醒过来,因为只要在他迷迷糊糊的时候,上去给他一棍子就行。
但是护士站那里一直缺岗,一旦被人发现,就肯定就是全病房搜捕,那到时候我们不光背上入室行凶的嫌疑,而且什么华鬘观灯的事情就全败露了。
从鲁玉方掉落在地上的毛巾看,他应该是在上面蘸了类似乙醚的mí_yào。我刚才怕它挥发,搞得屋里的人都晕晕乎乎,因此用塑料袋将它兜了起来。
而且这东西的药效应该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我只能不停祈祷华鬘能早点醒来。只要她醒来,一切就都好说了。
可人世间往往事与愿违,第一个喘着大气、准备睁开眼的人,却是这层病房最漂亮的那个护士。
说她漂亮,是因为她眼睛大、鼻梁高,长得有那么一点点沈喻的意思——我这个审美水准,可能一生也就固定在一个人身上了。
“哎哟,哎呀……”她不停哼哼着,还伸出手,大概是想摸索周围的东西。
我咬咬牙,走过来,瞄着她脑袋比划几下,终于狠狠心咬着牙抡起棍子砸了她一下。那护士嘤咛一声,手又啪嗒落在了地上。
“妹子,乙醚吸过量有害处,咱们就多种方式换着晕吧。”我抱歉地对她说道。
我摸摸她的鼻子,呼吸还比较顺畅,看来我把人打昏的尺度掌握得正好。但也就在同一时间,我忽然听到外面窸窸窣窣的,那声音好像有什么人走过似的。
我一个激灵,站起身来。
……
华鬘在这座红粉相间的城市里疾行着。
她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在鹿丘王墓里黑化掉的韩毅。
韩毅当时的幻境,就是自己死前最心心念念想去的地方——他最终还是回到了供奉明珠的洞窟,寻找着自己最难忘的东西。
而芮冬缦也跟韩毅一样,虽然不知道她来自哪里,准备去向何方,但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她这个人,就像一株菟丝子一样。菟丝子是一种寄生植物,古诗里还有“兔丝附女萝”的说法。而芮冬缦也是如此,她之前根本无法离开吴大宝和黄丰登,她可能一辈子都要依附于别人活着。
而现在,吴黄两人已经死了。所以芮冬缦很快又找到了下一个攀附对象——鲁玉方。但就在他们想要逃走的时候,却被自己撞个正着。
所以,芮冬缦要去的地方,根本不是这个空荡的城市,她想去的地方,是离着这座城市的。所以这个粉红、猩红相间的城市,对她来说,现在已经成了一个空壳。
——必须要离开城市,去城外找她!
华鬘顿时觉得脑袋里灵光一闪,她纵身一跃,飞奔几步来到红粉城市的最高建筑物前。
这是一个奇形怪状的电视塔,外形就跟魏阳市的那个电视塔几乎一样——看来芮冬缦也曾经望见过这个魏阳最高建筑物,而且将它模模糊糊记在了心里。
华鬘跳到大楼的侧壁上,如履平地似的朝塔尖跑去。她站在尖尖的塔顶上,开始手搭凉棚,举目四望。
她终于看到了。在城市边缘,有一辆正在不停朝远方驶去的破旧大巴车。那大巴车十分破旧,看上去跟她在路上遇到的所有汽车都不一样……
她跃下塔尖,在茫茫楼海的浪花顶上跳跃穿梭着,朝着那辆大巴车飞奔而去。
华鬘有着能追上高铁的速度,所以她并没有怎么费力就追上了那辆晃悠着朝远方而去的大巴。
果然不出所料,那大巴车上只有一个司机,一个乘客。而那个乘客,就是芮冬缦本人。
华鬘急忙站在路中央,她张开双手,想拦住行驶的汽车,但司机却像根本不甩她似的,踩着油门,朝她直接撞过来。幸亏华鬘手疾眼快,她嗖地跳到一边,汽车猛地驶过来,然后又在她身旁呼啸而去。
这下子算是把华鬘惹火了。她三步并作两步追上去,一把薅住大巴行李厢的把手,用力往后一拉——
破旧的大巴车顿时发出阵阵哀嚎,车下面冒出阵阵呛人的浓烟,它像垂死的狗熊,浑身颤抖着,最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华鬘掉头怒冲冲冲跑到车头,一把拉开司机座的车门——但她愣住了,因为那里坐着的家伙,只是一个穿着衣服的稻草人……
原来在芮冬缦心里,所有攀附的对象,都是一个个没有灵魂的稻草人啊。
华鬘跳上车,她朝着惊慌失措的芮冬缦走过去——她的头顶放着行李,但她手里却紧紧抱着一个小袱。
——安检员,检查包裹!
华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憋出来这么一句,她现在似乎已经开始更习惯用脑,而不是动手解决问题了。
其实解决问题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一个靠暴力,而是靠金钱。只不过这两种方式,成本都容易让人无法接受。
所以人类选择了更轻松的方式——说服,无论用真话还是假话。
芮冬缦愣了一下,但她还是紧紧将包袱抱在怀里。
看来轻松的方式,并不那么直接。这次华鬘懒得费劲,她飞手将包袱夺下来,然后跳到稻草人司机那里,将他踩油门的脚使劲往下面一压……
大巴车纹丝未动,华鬘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已经在后面将汽车拉坏了。
还好她反应迅捷,一个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