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瞠目结舌。虽然她平时看起来粗枝大叶,风风火火的,但毕竟还是修罗界的“观灯判官”,既然是判官,那肯定有能够察言观色细腻的一面。
所谓“张飞穿针,粗中有细”,华鬘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性格。
这样想来,我瞬间就明白她已经把前因后果联系起来了。
华鬘看我脸色,知道果然被她说中了。她顿时怒意勃发,大步往外走。
我冲上去拦她:“你干嘛去?”
她一把推开我:“去破案啊!她不是整我嘛,你不是喜欢她会破案嘛!本公主现在就要跑在她前头,把案子提前都破了,让她无案可查,无案可破!”
华鬘直接拉开窗户,我伸手想拦住她,谁知道她嗖地一跳,转瞬就没了踪迹。
我望着碧蓝的天空,只希望她这次不要再吓到别人。
不过我很快紧张起来——她这个人能靠什么破案?
依她那个直来直往的暴脾气,肯定又要用“观灯”的办法了,可如果观灯伤及无辜的话……
我在屋里来回踱步,琢磨着她能去找谁——
卢士辉!
我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个名字。
……
华鬘跳到禚家门前的巷子里,她走了几步,又嗖地一下窜进了卢士辉家的院子。
现在是上午十点,卢家的孩子们正在学校上课,卢士辉的老婆也在外头上班,只有卢士辉一个人无所事事。此刻他正悠闲地躺在躺椅上,打开手机听着广播。
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
卢士辉坐了起来望了望,只见敞开的门口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谁?”他刚警惕地站起来,忽然就看见前天假称讨债公司的女警察走了进来。
“你找我有事?”这个女警官身材火爆,大上午独自一人前来……
卢士辉还在想入非非,只见那个女人突然握起粉拳,一拳就砸到他的太阳穴上。
卢士辉站在那里晃了晃,一个跟头就栽倒在地。
华鬘看看周围没人,悄无声息地把卢士辉抱起来放到里屋。她闭上眼睛,神魂入定。
卢士辉的中阴身并未走远,华鬘快步跟上他,两人穿越一片苍白的光芒,直接来到一片残破的废弃村落之中。
村落中弥漫着阴暗诡谲的浓雾,三三两两的中阴身在这里徘徊漂泊着,周围都是半人高的荒草野花。
就在愣神的时候,华鬘发现卢士辉被跟丢了,她只好走过去一个个辨认那些中阴身,最后终于在一棵树下发现了卢士辉。他表情木然地正站在树下,一蹦一蹦的,似乎想摘树上的野果子,他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破旧的碗。
华鬘笑了一下,她轻手轻脚地过去,瞅个冷不防抢了他手里的碗,然后撒腿就跑,把卢士辉的中阴身远远地甩在身后。
回头已经看不到卢士辉的踪影,华鬘喘口气,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她平复呼吸,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只旧碗,捧在手里看过去。
原本普通的破碗突然洋溢出清水,里面映出万种光彩,片刻之后水面如镜,表面上掠过一幅幅画面——
一个满脸油光的中年男人出现在眼前,一边比划一边说:“老卢啊,这个是最低价了,可不能再往下压了。”
卢士辉的声音传来:“罗老哥,你这可不厚道了,以前订酒席都是这个价,怎么这回就要涨了?”
中年男人眼里透着精明,他双手一摊:“现在物料人工都在涨价,我也得混口饭吃不是。再说咱俩多少年交情,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也不会涨这个价。”
卢士辉语气轻松,话里的意思可就不那么平和了:“你知道吗,隔壁办流水席的老肖可找我好多次,想接这宴席的生意,要不这些年跟罗老哥你合作愉快,我早就松口了,这要是涨价……”
中年男人眼里有一瞬间的慌乱,不过很快平静下来,他用四平八稳的语气说:“那他也不会赔本赚吆喝,即使抢到了这桩生意,以后也做不长久,羊毛出在羊身上,终究还是会涨价的……”
卢士辉沉默片刻,故意装作长叹一声:“不试试哪里知道呢?这个月还有好几户人家要办事呢,我跟主家说说,让他们多出点儿血总归不难。人啊,最难处的是朋友,多条朋友多份利,薄利多销总能挣着钱——我还是先去找老肖谈谈吧。”
“行行,你说多少吧……”罗老板拦住他说。
看来这卢士辉没少借着操办酒席之事中饱私囊啊,云塘镇上的街坊们都那么信任他,没想到他上下两头都吃黑钱!真是无耻至极!
华鬘看得生气,在他们修罗界,这等小人一定是要炸油锅的!她不想再看这些东西,于是快速地晃了几下碗,过掉一些无关画面。
突然,她手上动作停了下来,碗里飞速流转的画面也缓缓停下,两扇气派又破旧的大门出现在眼前——正是禚家大门。
卢士辉敲了两下门锁,过了一会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脸色苍白、眼眶发青的男人站在门里打着哈欠:“卢哥来了!怎么这么早?”
卢士辉看看那人,只见他眼里的红血丝还没退下,于是便跟长辈似的劝他说:“昨天又赌钱到半夜吧?昭子啊,禚叔禚婶临走前嘱托我看着点你,我不能看你堕落下去呀。赌博不是个事儿,你也老大不小的,该找点正经事做做,不然哪有女人肯嫁你哦。”
“我现在挺好的,一人吃饱全家不愁,想干嘛干嘛,多自在,找个婆娘回来管着我,那不是自己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