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富家子弟都是十五六到十八九岁的少年,年少骄纵是有的,要说利欲熏心、不择手段,还不至于。
他们今日汇聚在此,一是冲李菡瑶的才名,慕名而来;二是奉长辈之命,替家族联姻;三却是青春年少的自然渴求,到了慕少艾的年纪,对美人不自觉关注,也渴望获得美人青睐,对风花雪月的不自觉关注。
当他们看见方逸生、落无尘、潘子辰时,一个个都变了脸,暗想有这几人在,其他人还争什么?
争还是要争的,不战而退,岂不让人耻笑?
那些抱着想娶李菡瑶意图来的,如刘嘉平等少年,就不说了;还有些人家听到传闻,说李菡瑶立志招赘,便派了家中不显眼的庶子或者旁支子弟来捡便宜,若无人肯入赘李家,他们拼着舍弃一个孩子,也要套中李菡瑶这头狼!
这些庶子和旁支子弟抛头露面的机会少,不认得方逸生这个公侯子弟,更不认得落无尘这个江南才子,听旁人咂舌担忧,忙跟别人打听,这些人都是谁。
别人就一一指给他们认识:
这是江南第一才子落子安。
那是忠义公府三房的嫡长子方子逸。
那一个是潘织造的侄孙潘子辰。
这一个是织锦世家刘家的嫡长子刘嘉平。
……
这些人一听都慌了,进一步细打听他们底细,一面心中自我安慰:李姑娘若是招赘,以这些人的身份,是不可能入赘的。我还有机会。只要入赘李家,财富和美人唾手可得。再忍耐些年,等李卓航夫妻去了,管他什么赘婿,照样当家作主!李菡瑶一个孤女,还怕制不服她?
如此一想,心中才安定许多。
李卓航看着济济一堂的少年,心里说不上是喜还是忧,可以肯定的是,绝谈不上高兴。
看看人来得不少了,不再加座,他轻轻咳嗽一声,下面人顿时停止窃窃私语,一齐看向他。
李卓航道:“今日选婿,由小女出题。”
众少年闻言,眼睛都亮了,能见江南第一才女之面,也饱了眼福,今儿就没白来。
李卓航仿佛看出他们心思,把神情一正,再不多话,侧首对墨管家道:“请出题目来。”
墨管家道:“是,老爷。”
他一挥手,墨文墨武便抬了一扇荷花大插屏过来,摆在上首右侧;屏风后,设一桌一椅,并茶点果品等物。
然后,众人便看向门口。
很快,一红衣少女进来了。
江如澄和落无尘凝神细瞧,来者是谁。
其他人看后却都一楞——
这来的不是个丫鬟吗?
只见她梳着双环髻,弯弯的柳眉,清澈的杏眼,琼鼻朱唇,下巴尖尖,笑灿灿地往堂上一站,就站在屏风旁,并不躲往屏风后,对众少年道:“婢子是姑娘身边的观棋。”
众少年见她娇俏伶俐,心想:丫鬟都如此美丽,那李姑娘又是什么模样?都心痒起来。
李卓航盯着观棋问:“怎么叫你来?”
观棋转身,先对他敛衽施礼,然后站直了身子回道:“姑娘说,必得婢子来才成。”
李卓航板脸道:“你别误了大事!”
观棋笑吟吟道:“请老爷放心。婢子明白。”
堂下众人见李卓航只顾啰嗦,把个小丫鬟反复盘问不休,有人等不及了,纷纷道:
“什么题?”
“对,观棋姑娘快说!”
李卓航脸色很不好。
观棋再转身,笑道:“各位稍安勿躁。”
众少年便安静下来,屏息等待。
观棋扬声道:“今日考题有三道关,都过了,才能与我家姑娘相见,由姑娘当面考较。”
有人道:“那就是四道关。”
观棋道:“也可以这么说。”
旁人催道:“先说那三道。”
观棋抿嘴一笑,道:“第一道——”她顿了下,乌溜溜杏眼从左转到右地扫视众少年——“凡是愿意入赘李家,助我家姑娘解决宗祀继承问题,即可过关。”
堂上一静,众少年大多都一脸呆滞,也有人一脸“果然如此”的神情,有人欢喜有人忧。
落无尘转向江如澄,了然微笑。
江如澄挑眉——你还笑的出来?
李卓航手一抖,碰翻了茶盏。
女儿终于还是出人意表了!
这要怎么收场?
这些人会不会骂他?
堂下,众少年震惊了一瞬间,就炸开了:
“李老爷,这怎么回事?”
“竟要招赘婿!”
“李姑娘莫不是玩笑吧?”
“早知道这样,还有人来?”
“对!李姑娘若打的这个主意,只怕要终老家中。”
“那也未必,咱们不来,那些贩夫走卒、市井混混还是愿意来的,毕竟李家豪富,入门就能享福。”
……
众人先还压着性子,说的含蓄,后来就放肆讥讽了。
那些得了长辈吩咐,便是入赘也要拿下李菡瑶的少年们,听见别人这样讥讽,也没有勇气站出来了,恐怕一开口就会被人羞辱,沦为在场众人笑柄。
观棋听了这些话,却丝毫不见恼,笑道:“英雄不问出处。古往今来,多少有识之士均出身寒微。贩夫走卒、市井混混若敢来,姑娘会一视同仁。至于有没有本领被我家姑娘选中,却要看下面两关。”
正在乱哄哄的当口,忽听一道声音奇峰突起:“在下愿意入赘李家,与李姑娘携手终老。”
众少年一齐转脸,正想看看这是哪个利欲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