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场惺惺相惜不愧是一步一步走入指玄的巅峰武夫,除去几近致命的透心凉一刀,后续几刀,第五貉脸se竟然毫无异样,只是淡然俯视这个像是走火入魔的年轻人。不过第五貉的金刚体魄,被初始一刀击溃气机,棘手在于类似一截柳枝,杀机勃发,第五貉空有磅礴内力,短时内也无法重新积蓄起那些散乱气机,如一条大江给剑仙划出数道沟壑分流,而且后面那几刀,刀刀都有讲究,都刺在关键窍穴上,如同江水入分流,又给挖了几口大井,第五貉虽然没有任何示弱神情,但有苦自知,这回是真的yin沟里翻船了。
提兵山山主沙哑开口:“最后那一刀,怎么来的?”
徐凤年眼神冷漠望向这个指玄境界高手,没有出声,只是又给了他一刀。
这一刀来之不易,外人无法想象。借了李淳罡的两袖青蛇与剑开天门,借了老黄的九剑,借了敦煌城外一战的邓太阿和魔头洛阳,借了龙树僧人在峡谷的佛门狮子吼,更借了那一晚山输得憋屈是憋屈,却还不算委屈。”
徐凤年语气平淡道:“马背颠簸,身上还插了一柄刀,就算你是大指玄,少说一句,少受一些苦头不好吗?”
魁梧紫衣道:“这点苦头不算什么。我极少问同一个问题两遍,但确实好奇你那最后一刀。”
一直留心四周的徐凤年根本不理会这一茬,皱眉问道:“你竟是连六龄奴青眼都没有捎上?真要大大方方放我离开柔然南麓?”
第五貉一脸讥诮,语气冷淡了几分,“我何须跟你耍滑头。输了便是输了。”
徐凤年问道:“你就不怕到了僻静处,我一刀彻底断了你生机?”
第五貉哈哈笑道:“徐凤年啊徐凤年,你要是真敢,不妨试试看。”
徐凤年跟着笑起来,“算了,都说不入指玄不知玄,你这种拔尖高手的门道千奇百怪,先前我必死时,自然敢跟你拼命,既然有了一线生机,也就不舍得一身剐将皇帝拉下马了。”
第五貉啧啧道:“世袭罔替北凉王,徐凤年,以后我怎么杀你?”
徐凤年笑问道:“反悔了?”
第五貉望向道路两旁在北莽难得一见的青黄稻田,轻轻说道:“那样杀起来才有意思。你别忘了,我还是北莽将军,柔然山脉到北凉边境,几乎是一马平川。”
第五貉突然说道:“听说凉甘走廊尽头,接近西域高原,窝藏有一支成分复杂的六万蛮民,一直不服教化,挎刀上马即是一等勇武健卒,当年都曾被毒士李义山驱逐?”
徐凤年纳闷道:“你想说什么?”
第五貉陷入沉思。
疾驰一宿,马不停蹄,天蒙蒙亮时,早已不见柔然南麓的沃土丰饶,满目黄沙荒凉,徐凤年终于停下马,回头望去,一直闭目养神的第五貉也睁开眼。
徐凤年握刀雷,和第五貉一起下马,问道:“就此别过?”
第五貉淡然说道:“好,你我就此别过。”
“我问你一句,答不答随你。”
“知无不言。”
“我抽出短刀后,如果反悔,回过头再来杀你,你我双方各有几分胜算?”
“你一身本事,加上王绣女儿的弧字枪,再加上那头朱袍yin物,杀一个没有铁骑护驾的重伤指玄,胜算很大。”
“那加上你暗中跟随的那三名提兵山客卿?”
“被你知晓了?”
被揭穿隐秘的第五貉哈哈大笑,“持平。如此一来,才能有一个好聚好散。”
徐凤年跟着笑起来。
敢情是要相逢一笑泯恩仇?
背对徐凤年的第五貉眼眸逐渐红中泛紫,气息运转则并无丝毫异样。
一生不曾受此屈辱的提兵山山主隐忍一路,怎会不送给那未来的北凉王一份离别赠礼?
他要一脚踏指玄,一脚强行踩入天象。
伪境遗祸,比起一颗未来北凉王的头颅,也不是那么不可接受。
三名盯梢客卿,无非是个各下台阶一级,使得表面上皆大欢喜的障眼法,第五貉就在等待徐凤年抽刀换气的那一瞬。
徐凤年果真缓缓抽出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