媛华方稍稍冷静下,却见归菀摇摇晃晃起身,要往船头去,识破她意图,媛华用力一把拽了回来,哭道:
“你倘是跳下去,我这就跟着跳下去,你死了我绝不独活!绝不!”
『妇』人见状,心底重重叹了口气,想她二人既是从寿春逃来的,已明白了□□分,改口道:
“天凉受寒也未可知,小姑娘,怪我多嘴。”
这话已经太迟,生养过孩子的『妇』人,判断得大致不会错,归菀看了看她身畔两张粉嫩嫩的小脸颊,一时只觉可怖至极,无望至极,她回首凝视媛华,凄凄一笑:
“姊姊,你原谅我罢。”
整个天地独剩水波潋滟的一团,船近岸了。
她微微仰起下颌,迎向风吹来的方向,娇怯哀愁的眸子里只剩纯粹无匹的绝望,说完这一句,她的衣裳在秋风里,烈烈而舞一瞬,便义无反顾地投入了刺骨的水中。
那抹芳草一般的翠影,刹那间,就被吞噬得无影无踪。
泗洪的主将,在见到朱八后,果被其忠烈感动,即刻率倾城之力,调出三千兵马同朱八一道赶回驰援寿春,途经宁陵,再求支援,因宁陵主将早嫉妒陆士衡多年功业,借口推诿,一度阻拦他二人回城,朱八愤慨难当,剁了一根手指,以明心志,骇得宁陵主将知此人硬拦不得,只得放他出城去。
这一来一回,便耽误了近十日下去,再兵临城下,见魏军重重包围,实难突破,无奈只得打算趁夜『色』冲入城围,方近了城郭,却见四下火把通明,一骑突兀地立于前方高处,那人一身甲胄,马槊斜斜在手,正随着骏马微微晃动。
朱八定睛看了看,见这人十分年轻,兜鏊同高耸的眉峰一道遮住了他又深又暗的眸子,脑中忽划过一道亮光,直觉告诉他,这人就当是魏军主帅晏清源了!
“前面的可是晏清源!”朱八忽一声怒吼,手中一段长矛,已握得滚烫,犹如烙铁。
今晚无星无月,似要布雨的前兆。
有人替晏清源高声回道:“大将军名讳岂是你『乱』叫的?今日,我大将军就来会一会你!”
朱八暴喝一声,一马当先,即刻冲进了魏军铁骑之中,一路冲杀过去,竟生生将围上的魏骑一分为二劈开,直『逼』晏清源眼前!
蘧然抬目间,一双寒星似的眸子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他是如此地醒目,简直令月光也要失『色』,魏军的主帅竟生了这样的一双眼睛!
朱八有一刹的错愕,很快奋力挥起长矛,直扑晏清源胸口。
这一出手,熟极而流,本以为晏清源会错身避开,却只听一声巨响,槊与矛死死地架在了一处,两人一时谁也动弹不得,朱八一愣,晏清源反手一转,马槊宛如金蛇出洞,极其灵巧地自腋下穿过,几是倒『逼』过去一记便深深刺进朱八臂间,朱八一时吃痛,底下骏马亦是猛地尥了蹶子,本能回杀过去,晏清源仰倒鞍上,长矛呼啸着掠胸而过,他就势避开,极快地掠了一眼,窥到朱八此刻胸前失防,再一错身,整个人斜挂马背,猛地抽出宝刀,就劲朝朱八坐骑腿间狠狠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