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安击杀了解氏兄弟之后,当即全军直扑曹州。此时的宗弼正准备彻底击溃出城的智浃军。智浃大师虽然吃了败仗,但在城中休息二天,又重新出城布好了阵势。
此时杜充造反的消息早已传到曹州,智浃大师出城死战,也是迫不得己。如果杜充没反,应天府至少还有王天保的民兵师。如今所有的民兵师都赶赴杞县民权,整个应天府再无成建制的军队。如果宗弼突进去,能把很多村寨杀成一片白地。所以智浃大师别无选择,只能率领所有的军兵出城布阵。他现在不敢奢望击退宗弼,只求在己方崩溃之前,王贵的一万多精兵能够渡河南下,及时拦住宗弼。
望着护民军严整的阵势,宗弼冷笑一声,“这个大和尚不知死活!他的精锐部队已经伤亡殆尽,如今这一万多军队不过是残兵败将,如果他守城不出,可能还会守住曹州。既然他自己求死,我就先屠曹州,再屠应天。查拉尔,蒙烈,你们二人各率五千精骑,一举冲开宋军两翼。”
查拉尔和蒙烈都是蒙古人,加入金军的时间极早,如今都已积功升为万户。前日一战,二人打得颇为郁闷,因为他们率领的骑军,竟然和护民骑兵杀了半日,都没能分出胜负。
二人憋了一股劲,发誓今天要把护民军全部用马蹄踏成肉泥。在苍凉的牛角号里,查拉尔和蒙烈各领五千精骑,旋风般卷向护民军两翼。
平原之上,骑军为王。纵然护民军的弓弩兵和投枪兵极为强大,也不能阻挡住一万骑兵的突击。在付出了近千骑兵的伤亡之后,查拉尔和蒙烈成功地突入了步兵阵前。
但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张张视死如归的脸庞。面对惊天动地的杀气,没有一个护民军退缩。智浃大师说得明白,“如果我们再败了,应天府就不复存在。”
如今护民军的基层军官多是应天本地的书生秀才,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出战的军官早都心存死志。
“弟兄们,杀光金狗!”
一个胥眉清目秀的年青都头一枪戳翻手持狼牙棒的金兵十夫长,刚刚喊出这句话,就被冲上来的金兵乱刀砍死。可是其他的步兵并没有落荒而逃,而是手持长枪一齐刺向金军骑兵。十个步兵刺翻了三匹战马,却被其他的金兵杀得干干净净。
他们的身体纵然倒下了,长枪依然斜斜地刺在地上,充当了最简单的拒马。
这样的战斗在两翼无时无刻都在上演。智浃大师脱掉了从未离身的袈裟,换上了一身精钢锁子甲。他手持一把数十斤重的铁杵,始终稳稳地站在队伍最前头,等待着宗弼的重甲骑兵。两翼不断有亲兵前来求援,全被智浃大师一句话堵了回去。“告诉杨荣姚兴,没有援兵。就是他们二人战死,也要给我拦住两翼的金狗。”
杨荣姚兴就是负责两翼守卫的步兵团长。听到亲兵带回的话,杨荣姚兴再不说话,只是用发红的眼睛死死盯住冲上来的金兵,然后一声怒喝,领着亲兵就和金兵杀成了一团。
步兵相对骑兵,本就有先天性的劣势。再加上智浃的这些步兵,都是训练不久的新兵。在查拉尔和蒙烈的不断冲击之下,两翼的阵势开始摇摇欲坠。
智浃大师却不敢分兵救援两翼,因为对面的宗弼已经调集了三千重甲骑兵,分明随时准备出击。这让智浃仅有的数千骑兵根本不敢分散。
智浃大师感觉自己看到了宗弼脸上的冷笑。宗弼分明是想用重甲骑兵吸引智浃的所有骑军,然后让两翼骑兵击溃护民步兵。
“佛祖开眼,让我曹州军拦住金狗吧。”
出家不信佛的智浃大师此时竟然在心中祈求佛祖保佑了。
也许是佛祖真的显灵了,智浃刚刚祈祷完毕,金兵后队忽然大乱。孟安率领三千骑军,不顾一切地扎入了数万金兵之中。
“弟兄们,打金狗了!”
老孟安面色沉毅,长啸声中,大刀左劈右砍,已经在金兵中凿开了一条通道。数千骑军都是精壮小子,看到孟师长尚且如此勇猛,当然不甘未弱,纷纷使出吃奶的力气,和金兵对杀起来。
不过总体来说,孟安占了一点便宜。因为金兵对孟安的攻击有点猝不及防。
“打金狗!”
另一个沉雄的声音再次在金军后方响起,辛赞手持六尺铁剑,领着一万多步兵,紧跟着孟安的骑军杀入了金军。本来只有七千步兵,但在收降了解氏兄弟的杂兵之后,辛赞全数收编入军。他把杂兵和自己的乡勇混合成队,算是裹挟着这些杂兵和金兵战斗。
解氏兄弟的杂兵此时就算想投降金兵大爷,也已经没有机会了。因为发怒的金兵正从四面八方冲杀过来,铁蹄之下,可不会分辩哪个是乡勇,哪个是曾经的汉奸兵。
所以这些杂兵只能硬着头皮,抡起刀枪和以往畏之如虎的金兵拼命。
辛赞统领骑兵不行,但对统领步兵作战,却极有经验。他这一万多步兵,组合成一个极为严整的方阵,行进的速度虽然缓慢,但在扎入金兵之后,却成功地把数万金兵给分成了几股。
“弟兄们,跟上孟师长,跟上孟师长。”
辛赞头上的帽盔被一个金兵千户长一刀砍落,不过那个千户长也被辛赞一剑砍断了两条腿。辛赞披头散发,浑身是血,却更显凄厉。一连砍翻了四个金军骑兵,终于让金军产生了畏惧之心,不敢再纵马向他冲杀。
后军的混乱很快传到了前军。其实不用传,宗弼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