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梵贡纳没有换上金黄色的盛装,依旧是翠绿色的海洋,这仿佛就是大雨林亘古以来不变的颜色,温暖的阳光泼洒在一望无际的树海之上,恍若披上了层圣洁的金纱,笼罩着无尽的富饶和神秘。只有林间覆盖着的破败的枯枝黄叶,无声地诉说梵贡纳同样有着残酷的消亡和淘汰。
生活在这里的大部分动物们,很少会发愁过冬的粮食,这里一年四季都生长着丰硕的各类果实,然而,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却要在冬季,提前做着来年春天万物复苏时的储备,因为春天不是狩猎的季节,更没有那么多人类可以食用的果实。
蚁穴小镇尽头,由远及近慢慢走过来两个裹着不算厚的裘皮的年轻人,推着只有一只轮子的怪异推车,推车上堆着几包塞得满满的麻袋,用麻绳紧紧捆在车上,两个年轻人吃力地在后面推,脸上、脖子上的汗水一滴滴顺着裸露出来青筋暴起虬结的肌肉摔在泥泞的土路上
渐渐地,小镇高大的牌楼出现在了视线中,两位年轻人不由得停下来,相视一笑,拿起搭在脖颈上的粗麻布抹抹脸上的汗水,推着独轮推车继续往前走
进入小镇门牌楼,终于不再是坎坷泥泞的山路了,铺着原木厚板的宽阔道路上,横七竖八遍布着长长的泥水印子,早晨的露水打在上面,不小心一点就很容易滑倒,两年轻人推着费力地推着独轮车,沿着木板道,到了小镇里仅有的几栋特大吊脚楼群下。
放下车把,坐到楼下设立的几排长条凳上
“昨天半夜赶路到现在,总算是到了~”看起来结实粗壮一些的面相憨厚年轻人边喘着粗气边说,“要不是小镇突然说到关闭交易,咱也用不着这么累”
“少点抱怨吧,多恩。”另一位年轻人拍拍矮壮多恩的肩膀,道,“咱趁这几天多跑几趟,然后帮帮邓肯,他要做父亲了,要做的事情比我们多,能帮一把是一把。”
“我知道。”多恩默然点头,后好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神秘秘道,“凯里,你说小镇突然关闭交易,是不是要打仗了?”
“为什么这么说?”凯里皱着眉头反问道
多恩小心地看看周围,指着他们来的方向,小声说:“刚才看见了吧,角藤崖那边他们圈起来的地方,又起了一大片的油布帐房,新来的人数都数不清,估计比咱们部落十几个加起来的人还要多,肯定要打仗了,而且我估计是要去打灰水地小矮子”
“你又知道了?”凯里先是顺着多恩指着的方向看了看,后道。
“这不明摆着吗?前些日子,那帮肮脏的小矮子偷偷摸摸跑过来,还和该死的则卡部落叛徒混在了一起,我听说好多个部落的长老啊酋长啊私底下碰过好多回面了,这回他们来了那么多人,估摸应该要打了。”
说到这儿,多恩停了停,双手抱在脑后靠在长条凳的椅背上,颇为羡慕地说:“满林子的汉子,穿着那么好的铁甲,瞧瞧他们腰上的刀,还有笔直的铁矛,啧啧...再大的灰水地人部落估计也挡不住吧,真想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打红帽子的,可惜去不了...”
多恩惋惜地叹了口气,扭头看向凯里,却发现他绷着张长脸,咬着嘴唇不知道在想什么,于是便问:“怎么了?”
凯里抬起头来,眼睛里一片坚定的神色,道:“我也要去杀灰水地人,我要和他们一起去!”
闻言,多恩错愕道:“你没事吧,说什么傻话呢?”
“不,我想很久了。”凯里认真地说
“因为你父亲?”
“不全是~”凯里站起来,走到装满麻包袋的独轮推车旁,道,“咱部落里每个雨季前出去狩猎,总会碰到下贱的灰水地人和森林妖精,总会有几个人永远也回不了部落,咱们部落人少,报不了仇,族人也不能再死在红帽子手里。可是我恨!多恩你知道吗,父亲死后,我就老是梦到他,梦到他浑身血淋淋的来找我,说他好痛苦,每次都用只剩下小半截的身子拉着我,让我报仇…”
说着说着,凯里伏在麻包袋上,努力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用力把头埋进货堆里,他不想让别人软弱的一面
多恩深深地叹息着,来到凯里身边,手搭在其肩膀上重重地拍拍,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太了解自己这个由小玩到大的伙伴了,那场大变后,凯里就变得沉默寡言,小小年纪独自照顾一家人,不管多难多累累全一个人默默扛着,从不求人帮忙,哪怕抱怨牢骚也没听凯里说过。然而,有一次他偶然间看见凯里躲在部落外面哭,他听得出来,哭得很伤心,可是回到部落后又跟没事人一样,可是多恩明白自己伙伴心里有多苦,这一切都是自其父亲死了以后。这么多年过来,也就养成了凯里的执拗性子,认准的事一定要办到,否则怎么都不会甘心,作为最好的朋友,既然做了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支持,多恩想了想,道:
“等会儿卸完货,我陪你去问问格兰特先生,也许他能帮到你。”
…
格兰特不知道还有谁能帮到自己,上头突然命令要关闭蚁穴小镇的交易市场,而且还将他从原先的工作岗位上调离,给国内新来的大军做一些后勤方面的辅助工作,主要负责配合物资调度。这不是拿棍子拍蚊子吗?他一个小小的商人,根本就不懂军伍上的什么配给制度,那地方规矩又大,万一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指不定就会被抓去砍脑袋!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