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春风拂柳,凤蝶缠绵,杏花微雨。入了春,洛阳城内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一夕之间,花团锦簇,万艳同怀。
阳春三月,本应是春光潋滟的大好时节,而长安的心绪却因着宋燕姬的离世而平添了一层阴霾。
这日一早,她同往常一样与寒烟晚香前往佛堂诵经礼佛。
太后扶着惠芝的手徐徐步入,见了长安在此,微微向惠芝颔了颔首,惠芝知趣,径自领了寒烟和晚香一同退到外面去了。
长安双手合十,跪在佛前,口中诵着佛经,并未注意到太后的到来。太后将她此时的神情尽收眼底,轻轻开口道,“沈贵妃。”
长安一个惊觉,睁开双眸,看见太后站在身侧,连忙站起身来道,“臣妾给皇太后请安。”
太后轻轻颔首,温婉一声,“贵妃虔诚,倒是来得这样早。”
长安闻言,喏喏含笑,“长日里事务繁杂,不过是来这里图个清净罢了。”
太后的目光似是无意地落在她的面上,细细探寻着她此刻的神情,半晌,忽而缓缓出声道,“贵妃从前并不是这样,如今竟能平静下来,大抵也是因了皇帝的缘故吧。”
长安浅浅垂眸,并不作答。
太后见她如此,又道,“昭仪新丧时,皇帝整整一月不理朝政,到了现在,也只不过是略微过问而已。至于后宫,便更是冷落了下来。贵妃怕是也对皇上灰心了吧。”
长安听着,面上却并不好看,她艰难而苦涩地笑了笑,缓缓道,“皇上是真的很喜欢宋昭仪,她过世了,皇上自然也是难过的。现在同心殿的一景一物,皇上都不许有人碰过,且昭仪的丧仪都是按了四妃的位分置办的,想来也必然是情深意重了。”
太后宁和一笑,但那笑意却淡得若一缕轻烟,随即便消失不见,“皇帝若是真的喜欢她,就应该明白,不能过分的宠爱她。他把宋昭仪置于万人之上的地位,必然会使她成为众矢之的。而他是皇帝,又不能无时无刻地保护她,于是,落了他人的圈套,便也是常事了。”
太后的话音未落,长安身上已经激起了层层冷汗。
太后为什么平白无故地要对她说起这番话,她到底是何用意?
长安抬起头来,警惕地望了太后一眼,见她面色平静如常,并不注目于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刚想出口说些什么,却听得外头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渐近,抬首望去,却见是惠芝已经福身进来。
“太后,江陵王来了。”
长安蓦然一怔,思忖间,却见楚瀛已经缓缓步入殿内。
他的目光停留在长安身上一瞬,随即收敛,转而望向太后,恭敬道,“楚瀛给皇太后请安。”
长安立刻站起身来,温顺欠身道,“臣妾不便打搅太后与王爷,先告退了。”
说罢,她唤来寒烟与晚香,径自离去了。
楚瀛眼角的余光随着她的身影渐渐远去,但很快他又回过神来,向着太后恭谨道,“儿臣晨起前往永福宫向太后请安,姑姑却说,太后早起礼佛来了,所以儿臣便也到此处来了。”
太后轻轻颔首,语意温沉,“王爷有心了。”
楚瀛温然垂首,恭谦道,“那儿臣便不打搅太后了。”
说罢,他又向惠芝一颔首,缓步离去了。
出了佛堂,他一眼便望见了长安的身影,面上忽而浮起一丝温暖的笑意,开口唤她道,“贵妃娘娘。”
长安徒地被人叫住,不觉吓了一跳,但她认得出这是楚瀛的声音,便欣然回首,“王爷。”
楚瀛翩然走近,长安的心中突然沉沉乱跳,她悄然退后一步,淡淡垂眸道,“王爷是什么时候来的洛阳?”
楚瀛柔和一笑,温然道,“不过几日而已。”
长安微微颔首,想再说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这便是了,如今无论说什么,都显得不合时宜。于是她只好默然垂首,不知所语。
良久,她忽然听得楚瀛微微启唇道,“娘娘从前一直喜欢戴青玉,怎么这段时日反而不见了呢?”
长安应声抬首,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空空如也的腰间,不觉立刻侧身,苍白的面容上陡然浮了一丝微红,“不常戴了,便也摘下了。”
说到此处,长安不禁心下恻然。
从来她最喜欢青玉,只因那是楚洛常戴的配饰。
一双青玉,一人一只,是那些年最美好的愿景。
如今愿景散了,她在禾城将楚洛赠予的青玉佩摔的粉碎,从此也断了两人的前尘情缘。再戴,不过是徒增伤感罢了。
楚瀛意味深长地凝视着她,目光沉沉,“可在本王看来,娘娘还是很喜欢的。”
长安乍然,不觉抬眸盯住了他。
楚瀛浅浅一笑,忽而从怀里掏出一物,紧紧攥在手心里,含笑向长安道,“本王有一样东西想要赠予贵妃。”
长安刚要开口,楚瀛就已经张开了手心,一枚龙纹白玉佩盈然置于他的掌心处。
长安一见,眼中微酸,几欲要落下泪来。
好像是很久很久的以前的事了,又好像,是在临安王府的那一年里。
也是这样温和的春日,长安坐在楚洛的膝上,一把一把的嗑着瓜子吃,而楚洛伸手要去抢她手中的瓜子,却被她一眼瞪了回去。
“不准吃!”
楚洛满目含笑,忽而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来,紧紧攥拳置于长安的面前。
“猜猜看,这是什么?”
“我又不是小孩子!”长安怒嗔他一眼,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