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色长天,一轮红日,天地一片银装素裹。举目远眺,白雪皑皑,远近峰峦皆披白衣。
齐云山,海云川,离天三尺三。
公子羽缓缓走在积雪覆盖的山间小路上,却无心欣赏雪景,愁眉不展。
“静夜无人小窗寒,云鬓漫扫碎玉盘。纤手轻摇金杯暖,软语轻笑局已残。”公子羽轻叹一声,举目长天,再望远处雪峰连山,脸上愁色更浓。
“大叔,你在做什么?”忽然,公子羽耳畔传来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
他心里微微一惊,以自己的修为,近处有人居然没能察觉,近来自己心神真是有些恍惚了。顺着声音寻去,就在离他十几步远的一块山岩下面,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小脸冻得通红,正一脸迷茫的看着他。
这个小男孩,身上穿着一件本色麻衣,赤着双脚。脸颊因为寒冷而变得通红,一双小手不停的来回搓着,嘴里呼出白气,温暖着手掌。男孩的双眸,清澈见底,眉毛一眨一眨的,望着公子羽。公子羽看见男孩,心里惊讶更深。此时正值隆冬,数九寒天,滴水成冰。这齐云山高耸入云,比之平原更要冷上几分。莫说是孩童,就是寻常健壮男子,也难耐这里的酷寒。而眼前的男孩,虽然脸颊通红,但是显然还能经受得起,这不能不令他吃惊。
“大叔,你是神仙吗?”见公子羽没回答自己,小男孩再次开口。
不知为何,公子羽心里对这男孩产生一丝好感。他平复一下心情,微微一笑,反问到,:“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叫连城。”男孩腼腆的一笑,:“我在这里砍柴啊,大叔。”
公子羽这才注意到,男孩的脚边放着一小捆干柴,捆扎的很整齐。他心里顿生怜惜,一个七八岁的孩子,这样的时节却要上山砍柴,境况真是令人心生痛楚。不过,他随即苦笑,自己又有什么资格来可怜他人呢?
“大叔,你是神仙吗?”男孩再次开口,两眼都是小星星。
公子羽哑然失笑,走到男孩身边弯下腰,伸手摸了一下男孩的脸,:“为什么这么问呢?你见过神仙吗?”
男孩嘿嘿一笑,:“没有,不过我常听爷爷说起,九天云外驻有飞仙。”
“哦,那为什么认为我是神仙呢?”公子羽也饶有兴趣的再问,想看看他怎么说。
“大叔你走在雪地上,都没有脚印……”男孩咧嘴一笑,伸手一指公子羽身后的山路,一副得意的样子。公子羽莞尔,自己的修为,若说是地上神仙其实也说得过去。
“连城,连城……”公子羽嘴里低声自语,心有所感。忽然,他抬起头,朝着下方望去。连城见状,也跟着他朝着下面望去。两人身侧,乃是一处断崖,足有数十丈高。此时,断崖下面传来一声声嘶吼,却是一头青狼和一只灰猿两两对峙。
大雪封山,估计这青狼和灰猿也是找不到食物,此时遇到都把对方当成了猎物。
连城低声惊叫一声,两道眉毛顿时拧成一团。公子羽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反应,淡然
相对,静静注视着下方对峙的两头野兽。吼叫连天,两头野兽瞬间撕咬在一起,乱雪纷飞。雪地上,顿时染上了点点红雨。
不过片刻,青狼终于寻着一个机会,一口咬断了灰猿的咽喉。尽管自身也是伤痕累累,却顾不上那么多,狼吞虎咽的开始享用灰猿的血肉。看着这一幕,公子羽轻轻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什么,急忙回头一看,连城此时却已经恢复了平静。
公子羽心里更是吃惊,若说能耐风雪,还可以说体魄强健的缘故,但小连城此时的平静却更令他心动。他不动声色的叹口气,:“时也运也,本欲寻一餐之食,却丢了性命,可怜、可悲、可叹。”
小连城脸上不喜不悲,有点木然的缓缓回身,:“他若不死,死的就是青狼。弱肉强食,要怪就只能怪自己不够强。这世上,总有些注定要成为别人的口中食,都要怨天怨地,老天岂不是被骂死?”
公子羽眉毛一挑,:“灰猿也就罢了,这青狼平日里都是以山兔之类为食,本性凶残已极,你也不恨?”
连城望着公子羽,咧嘴一笑,:“大叔你好糊涂。这青狼靠兔子、獐子为食物,你说凶残,那世人吃猪牛羊马鸡,又算什么?何况,这青狼早晚必死,死后身体腐烂,化为粪土,还不是滋养百草?而兔子又以青草为食物,或者说,就是在吃狼。天下万物,本就如此,又能去怨恨谁呢?”
公子羽先是一愣,随后仰天大笑,笑的连城一愣一愣的,有些不知所措。
笑了半响,公子羽收住笑容,:“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连城伸手指了指山脚下一处隐约可见的小村落,:“爷爷。”
公子羽皱了皱眉头,:“你父母呢?”
男孩眼圈一红,勉强控制住情绪,:“不知道,我们都是爷爷养大的。”
公子羽眼睛一酸,轻叹一口气,闭目不语。小连城不知他在做什么,也没敢动。过了片刻,公子羽睁开眼,双眼精光四射,沉声问道,:“你可想做神仙?”
连城大喜,随即又叹口气,诺诺回答,:“想当然想,爷爷说,世上唯有神仙好,自由自在乐逍遥。可惜,爷爷说过,想要成仙,难如登天。我想,我恐怕……”
公子羽淡然一笑,从怀里取出一枚龙眼大小的东西,鲜红如玉,晶莹剔透。这枚东西,闪烁着淡红光晕,散发着一股清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