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三郎还是明智光秀,实际上都对“本丸”一事一无所知。
刀剑男士们倒是曾经提过“本丸”——这里的“本丸”当然指的是时之政府麾下、具有隔绝时间溯行军的结界、游离且独立在时间与空间外,供刀剑付丧神与审神者居住的、名为“本丸”的居住地。但是第一位刀剑男士宗三左文字来到三郎身边的时候,三郎就已经拿下了美浓、并且从清州城迁往当时还叫稻叶山城的岐阜。日本的城池都是多层结构,位于最内的、最重要的建筑物,同样被称呼为“本丸”。
所以刀剑男士们口中即使偶尔漏出了一两句的“本丸”,也当真没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况且在金崎殿后后不久,岐阜城就真的具有了时之政府定义中“本丸”的功能——虽然依靠审神者的灵力变化风景一类的事情没有尝试过,但至少岐阜城具有了实实在在的、将时间溯行军隔绝在外的功能。
和刀剑男士分为各种状态不一样,时间溯行军无论是否接到了来自更高一级的指令、是否具有自我意识,都是能够被人类看见的。为此,时间溯行军中的敌短刀与敌胁差还一度在岐阜城内引起“蛇”和“牛鬼”的传闻。但是让人残念的是,时间溯行军的目的只是搜集情报——哪怕是无差别的收集,而不是暴露在人前引发恐慌引来检非违使,因此这些明显和人类相差甚远的时间溯行军只会出现城池阴暗的角落或者深夜,以神怪传说作为掩饰,白日里会出现的敌打刀看上去与沉默寡言的浪人没有多大差别……然而,不管是三郎还是明智光秀,在当时对于“牛鬼”或是“蛇”都没有太大探寻的兴致,对于混在人群中的敌打刀,没有近距离接触过的他们更是没有刀剑男士那种好眼力,除非有探子前来回禀才能知道一二。
这也就代表着,三郎和明智光秀从·头·至·尾都不知道,原来时间溯行军其实是能够满地跑的。
……会有这样的误解很正常啊!!
刀剑男士们与时间溯行军立场相斥,即使是在最初出现时对三郎感官复杂的宗三左文字,也在发现岐阜城内敌短刀的存在时,毫不犹豫地将其斩成了两段。在刀剑男士人手渐渐增多到四名之后,他们一开始虽还没有和三郎一起出征的想法,但也已经自发地开始清扫岐阜城的刀剑男士了。在侍女和小姓们口中、“牛鬼”之说最为泛滥的那段时间,三郎和明智光秀都在忙着足利义昭上洛的事情,等到他们亲眼见到“牛鬼(敌胁差)”的时候……已经是金崎殿后、时间溯行军为了改变历史而大规模出动的时候了。
对于在战国时代久经沙场的两个人来说,时间溯行军的行动都是成群结队、具有明确的目的性的。即使在刀剑付丧神们时刻跟随三郎出征、每次都在军队驻足休息时清缴附近的时间溯行军后,明智光秀也将其定义为“刀剑男士斩杀敌方斥候”……从意义上看没有什么偏差,只是对时间溯行军认识不深在先,又有刀剑男士类人的性格习惯在后,明智光秀完全误解将时间溯行军误解为同样“类人”的存在。
只有刀剑付丧神们才明了,在未到达能够改变历史的时间点时,这些时间溯行军便是完全的、不知恐惧也不知疲惫的、无孔不入的傀儡。
那么从明智光秀的角度看来,自搬迁到安土后,刀剑男士们骤然紧张起来的情态,就相当的惹人怀疑了。
“如果说安土会有时间溯行军作为威胁的话,那么在岐阜也是一样的吧。”自然而然的,明智光秀这么说了,“别说在岐阜度过了那么多年,直到最近才意识到‘保护你’这件事的重要性。”
“咦?我很重要吗?……一般般啦。”三郎摆了摆手,以完全没有抓住重点的态度自谦道,“我倒是没什么感觉啦——总觉得大家有的时候都过分紧张了。”
今天也丝毫不觉得自己习以为常的种种行为有多冒险——例如一个人都不带就敢去和归蝶约会、一言不合就上洛等等,三郎理直气壮地对着明智光秀抱怨着。
他这份抱怨也浅淡得如同薄雾,被风一吹就自然而然地消失无踪,在明智光秀为他的怨言而困扰之前,他就已经自顾自地丢开了这种轻飘飘的烦恼,对着仍然戴着面巾的青年耿直地问道:“小光是又想借刀剑去做什么事吗?随便用也可以喔。”
“我的人手已经足够供我驱使,暂时不需要刀剑男士的帮忙。而且以他们对我的感官,强行让他们为我工作也只是让双方徒添烦恼而已。”明智光秀中肯地说道,“而且,我也还没有到能对这类存在和颜悦色的地步。”
“……好像发生了超不妙的事啊。”三郎困惑地说道,“吵架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
明智光秀摇了摇头,黑沉沉的眼睛一眼看去十分柔和。
他是与三郎从一开始就分享了名为“付丧神”的秘密的人,有关刀剑男士久久未有新人出现的窘境,明智光秀也知道一二。烛台切光忠的突然出现让他确定了未来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付丧神出现,但即使烛台切光忠备受欢迎、一瞬间几乎将恰好在附近的所有刀剑男士都引了出来,明智光秀也并不确定三郎的身边是否还有刀剑男士藏在暗处。
他不敢打草惊蛇,也对于自己是否能够点醒三郎、让三郎对刀剑男士提高警惕不抱希望——即使明了了刀剑付丧神的危险性,三郎或许也会随意地继续任用这些仅仅具有人类的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