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这一次的想法也是一如既往的乱来,但他的口吻实在太过淡定,而原本定义为援军织田家骑兵刚刚激战时生出的斗志还未消退,被救援的织田家足轻那种疯狂的劲头也还没有过去,因此在场的所有人都似乎在这一刻忘却了本愿寺僧兵几倍于他们的人数。在明智光秀下令后,他们也如同找到了自己行动的方向,足轻的那一部分逐渐聚拢,与他们刚刚才汇合的骑兵则从两侧滑出,将他们完全包拢在内,然后——
骑兵就朝前冲了出去。
骑兵与步兵对战的时候,其实也不占有多少优势。骑兵比起步兵要更高一筹的是他们出色的机动,在马匹奔跑之下发出的攻击要比正常站立强得多,受到敌人的袭击时,依靠马匹也更有快速躲避的可能。目前他们身处平原,正是利于马匹奔驰的地势,可是织田家的骑兵向前奔驰的势头已经因为三郎与明智光秀的见面而被遏制——在三郎这么说之前,谁能想得到还要成功救人之后还要继续杀敌啊!——因此在三郎停下来与明智光秀对话的时候,骑兵们也放慢了速度,专注于在这一时间内护卫住三郎。
速度慢了还可以加快,但是骑兵面临的不仅仅是平原,还有如潮水一样汹涌的僧兵。僧兵们目前出现的虽然都是机动略逊一筹的步兵,但是他们之中不乏手持□□或薙刀的人。坐在马上的骑兵惯于使用的马枪长度并不能在他们与步兵对战时占据优势,而马如果没有合格的保护措施,也很容易在敌人的攻击下因为痛楚而发狂。步兵在拉弓射箭的时候,精准度还尤嫌不够,骑兵要拉弓,精准度就更加糟糕了。因此如果本愿寺的僧兵动用了弓箭或者铁炮,这些骑兵是难以抵抗的。
所幸织田家的骑兵因为三郎莫名其妙的看重,这次虽然是一路疾驰而来、耗费了不少草料,但是马匹的马铠还是好好地带着的。皮甲被连接起来挂在马的身上,护面威武狰狞,即使这种皮甲在制作的时候还添加了布料甚至只纸张进去,但也能防住数次刀剑的劈砍和敌人的箭矢,对眼下的织田骑兵来说也是利于作战的好事。
如流水一样将足轻们夹在其中,刚刚突破了人墙,前方通往天王寺的道路上,敌人已经寥寥无几,骑兵们的阵式犹如梭子一样,以马枪侧身挑开本愿寺僧兵们戳来的薙刀枪刃,等待着主将的进一步吩咐。
没有让这种骑兵们失望,在他们列成这个形状的同时,三郎开口了:“那么大家搭配起来干活!——虽然不是男女搭配,但是一起行动也更开心吧。”
……哪怕不知道三郎为什么会在说战术的时候突然扯到“男女”,明智光秀也迅速地洞悉了三郎模糊的想法,以更加明确的语言叙述出来,“左右两侧向外移动,足轻以马为掩体,朝敌人攻击。”
这就是织田军们能立刻听懂,不用费心思考的命令了。
即使明智光秀在之前可以算是亲手送麾下的士兵前去送死,但在这些不知真相的幸存者眼中,明智光秀确实让他们见到了援军。一时之间,这些足轻对与明智光秀的信任度达到了最高,在他下令的瞬间就已经迅速地站立在了马与马之间的空隙中,专注地执行他下达的命令。
骑兵们对明智光秀没有足轻这么高的忠诚度,但他们被三郎一手培养起来,对于主公奇怪的说话方式不说多了解,至少也已经习惯了。三郎没有反驳明智光秀的解说,他们也就从善如流地调转了马头,将前进方向对准了两侧的僧兵,也同时避免了足轻们在他们开始行动时被撞击。
除了最前与最后的几个骑兵没有调转方向外,短短几息下,所有人已经准备就绪。
“大家加油喔!”
三郎不见半点紧张的声音就像是在宣告进攻,骑兵们一手抓着缰绳,另一手已经握住了武器,驱马向前,朝着僧兵们用力刺击下去!
在被阻拦的时候,骑兵是难以冲锋的。但是被限制的他们却能和这些形容狼狈的足轻配合得恰到好处。本愿寺的僧兵众多,织田军整齐紧密的军阵如同从中间裂开,然后分别向两侧推进。攻击敌人的骑兵彼此间就距离极近,马匹上没有日本马铠做出防护的躯干完全不用担心来自两侧的袭击,他们只要专心致志地向前攻击就好。
不是所有人都有森可成那种孤身一人手持十文字枪也能在包围圈中轻松对敌的武力的,但此刻的他们并没有被包围,在这种刻意塑造出来的、相对平稳的对敌环境下,他们只要将自身武力发挥到了十分,就已经足以应对人数众多的敌军了。
马枪凶狠地贯碎了僧人的头颅,在抽出的时候,上面甚至还套着一圈碎骨。只要是拥过来近距离接触骑兵们的,都很快丧生在了织田骑兵的马枪下。哪怕是为了更好的对敌,本愿寺的僧兵们也不得不向后退却,好让手持长武器的僧兵来对付这些人。
他们越退,织田军这边的信心就越是高涨,行动也是步步紧逼。直至退出了比预想中还要多两三步的位置,本愿寺手持薙刀与枪的僧兵才终于能够与骑兵对上,锋利的刃尖刁钻地朝着骑兵们的头颅或是马匹攻击过去。
马枪容易刺击,但是回缩起来防御却很困难。马匹虽然穿戴了马铠,但是被刁钻的攻击眼睛或是其他露出来的部位,仍然可能受惊。
藏在马与马之间、提着刀刃的足轻们,就是在这种时候发挥了用场。
那些高举或是下劈的薙刀或枪,并不是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