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战国时代的许多东西,但三郎仍然保持着和年少时无异的一份(或者不止一份)任性。即使是家臣们的庆功宴上,三郎大多数时间下也会提前离席,更别说这种他一窍不通、又有诸多规矩限制、完全等同于煎熬的茶会了。
……总之这里的茶会和三郎理解中的完全不一样!
说好的茶会只是单纯喝茶吃点心呢!
与这个信息传递主要依靠人力的时代不同,三郎出身的年代或许没有时之政府的发达科技,但也是远远超出了这个时代,再加上国情导致动漫业十分发达,十五岁意外穿越的三郎对于茶会的唯一印象只有动漫中经常出现的、偏向西式的“下午茶”。这种错误的认知在他忙于争霸天下的时候当然没人会去纠正(应该说是根本没发现),而等家臣们向声名在外的千利休发出礼状、邀请对方前来担任三郎的茶头的时候,三郎又恰好在考虑与本愿寺讲和的事情……之后又是筑桥又是前往播磨的,等到三郎终于在家臣们的叨念下坐在千利休的面前听对方将茶道上的规矩的时候,离三郎预定召开茶会的时间已经很近了。
至于三郎有没有听进去……嗯,看看他至今为止都要让明智光秀代他前去朝廷的糟糕礼仪,就能明白他完全不是学习这些刻板东西的料了。
某方面而言,三日月宗近也是为织田家解决了一个潜在的大麻烦呢。以三郎的个性,如果不是恰好抓住三日月宗近顶缸,恐怕在场的所有人就要感受一下三郎完全推翻茶道规矩的织田式下午茶会了。
堀秀政立刻想要起身去拦住任性的织田家家督,但是他一开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三郎这种清奇的操作,以至于错过了能不惊动旁人的第一时间。三郎不管是在织田家的内部还是外部,都已经竖立起了凶戾、任性妄为的形象,他倒是脚步轻快地走了,边上的人侍卫完全不敢拦下他,而附近的家臣……
对不起,全注意三日月宗近去了。
位次能在三郎附近的,都是织田家受三郎信重的人。这也就代表着他们已经习惯了三郎时不时就会有的、对他们而言难以理解的举动,比起三郎突然的离席,反而是三日月宗近这位他们从未见过的青年更让他们注意。
——多亏了被三郎摁在座位上的人是三日月宗近。
目前世间大多数人都已经知道,有一批相貌奇异的“甲贺忍者”在为织田信长工作,织田家的家臣们当然也明白这正是事实,甚至也还见过不少的刀剑男士——但这其中肯定不包括长筱之战前才来到织田家本丸的三日月宗近。
除了身为三郎近侍、与刀剑男士们也每日都能见面的堀秀政能意识到三郎最后说出口的“三日月”是指这位名为三日月宗近的付丧神外,其余人无一例外的都将“三日月”误以为是指名贵的陶器“三日月叶茶壶”。
茶室内光线不强,三日月宗近的深色的发丝看上去与普通的黑发并没有多大差别,只细看才看得出在发丝边缘还泛出一层幽幽的墨蓝,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光影带来的错觉,还是发色确实奇异。他的瞳孔也是同理,除了近在咫尺的堀秀政与千利休,没人能看到那一汪深蓝中璀璨的新月,又因为肤色白皙、从发饰上垂下了恰到耳际的金黄流苏,那昳丽到让人屏息的眼中明月也就更让人难以察觉了。
织田家本丸的刀剑男士,当真要数三日月宗近相貌最佳,完全不负他“天下五剑最美”的名声。他的五官拆分开来看,每一个都美丽到能让人赞叹,而这些五官组合在一起,比单个的眉眼鼻梁还要更加引人注目。尤其难得的是他相貌出众的同时,却也带着绝佳的辨识度,并不是属于当下美人共通的、能彼此寻找到相似之处的美,而是独一无二的、只要见过一次就难以忘怀的昳丽。
从平安时代直至后世,日本的审美主流都倾向于这种姿容出众、犹如画中仙人的纤细美。一如在织田家最受侍女们欢迎的堀秀政,就长着一张精致秀丽、犹如美貌少女的脸。但是三日月宗近的相貌要和堀秀政不同,任何一个人都能在此时称赞三日月宗近的长相,但绝无一人会将他误认为女子,即使他颈上还带着饰物、眉眼也十分柔和,那种男性的清隽还是压过了一切。
这,或许堪称被时下的人推崇的男性纤细美的极致了吧。
靠着脸在第一时间夺取了众人注意,间接帮助了审神者若无其事的离开茶会,被迫坐在不应该由忍者染指的高位上的三日月宗近面对所有人直接的欣赏目光,除了微笑外好像也做不出其他的表情了。
虽然身上多出了不应该是穿着狩衣时佩戴的部分盔甲,但是三日月宗近诞生时自带的这套蓝色狩衣实在是太贴合他的气质了,织物上带着的暗纹也说明了其不菲的价值,而那些形如盔甲的金色物品,看上去更像是一些无伤大雅的配饰。
他胸口处像是刀纹的纹饰并不是常规意义上会缝上的大小与位置,但是在场的人也没有人会想要去纠正这点无伤大雅的东西——平安时代被锻造出来的三日月宗近的一举一动都是这个时代的人难以模仿的风姿,这比他身上无人能判断出出身的无名家纹更能证明他的地位与血脉。
嗯,至少是目前,没有一个人会想到这样的三日月宗近会是“甲贺忍者”呢。
无论是脸还是仪态都完美无缺的三日月宗近,就这么十分自然的被当成了三郎麾下出身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