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琮他们前面的设备是很简单的采用内热法的泥质熔炼炉,习俗习惯上称其为坩埚炉,其历史悠久无需深表,就地面挖出长方坑,留出炉门,周围夯实,再涂泥一薄层。炉顶有的以圆弧型的耐火砖砌成,砖内壁敷有耐火泥,上背涂有较厚的草拌泥;有的则是用土坯和草拌泥建成,炉由门、池、窑膛、烟囱四部分组成,门置于炉的前端,以备装炉和通风。池在门内,池底留有一层细砂……方形炉膛上放置成行排列的坩埚、木柴和木炭。
这个生产规模并不算大,贾琮叫孙福出了三万两入股的,大的他也建不起来,等到工部的工匠,新招的人和贾琮的人仲尹用本国的技术产出玻璃设备后,洋人才能在隔间做他们自己的事情。
砷凡纳明的制取步骤是步步分离的,一块块黄的砷黄矿石被运进来加工,这时葛玄礼刚好来到,看着坩埚炉,显得颇为熟稔的样子,微扬下巴瞅着鼓风机道:“这个样子,倒让咱家想起了遵化铁厂,不过呢,作为全国最大的铁厂,里面的竖炉可比坩埚炉强太多了。”
话语态度之中,他比起贾琮还是很有优越感的,而且天天面见天子,眼下贾琮不就是有求于他、贿赂于己么?哼哼,这感觉真是愉悦。
“那是,遵化铁厂乃我朝钢铁大业的标志代表,岂容小觑,更难得的是由葛公公这等兵仗局掌印监管着,不论是皇上还是朝廷文武,都放心得很呐。”贾琮笑眯兮兮,只是面部上飞过葛玄礼绝对察觉不到的阴狠和耻辱,任谁看来贾琮都是进退有度,言行举止让人舒服:“葛公公且瞧瞧,可有瞧得上的玻璃品种?可随意拿进去把玩。”
“呃……呵呵,说起遵化铁厂的事儿,哈哈……哈哈,又哪里比得上贾学士提拔的海贸监管官,油水来得快呢?”葛玄礼摸着几块用铜着色的蓝绿玻璃,意有所指:“贾学士不知道吗?”
“噢?葛公公想要的话,和皇上说一声不就行了。”贾琮轻轻敲打着玻璃注射器,用食指弹了弹:“葛公公真的想要吗?其实这块烫手山芋,我早想丢开了,一则招人嫉恨,二则容易出事,难管过来,公公真是解我燃眉之急。”
“那咱家便却之不恭了,得好好跟皇上提一提。”葛玄礼突然开怀起来,掌管着京城和天下三分之一兵权的兵仗局掌印并不能满足他,再说那兵权没了兵部尚宝司和内阁,也是无法生效的,不过相互掣肘,帝王之术的一种平衡罢了。
贾琮心下暗暗冷笑:“太监的胃口真是大啊,也好,如果你们不怕撑死的话,不知这其中有没有皇帝的疑惧和意思呢?”
眼神闪烁着,贾琮好似在思量着自我保全之道。
然而表面上,他却已和葛玄礼称兄道弟起来,无比亲切和睦,这时贾琮进入洋人厂房,对葛玄礼微微告罪,葛玄礼就不大听得懂他们的谈论了,马太伊斯扶扶眼镜:“贾琮先生,利用汞或者砷剂来治疗梅毒,这在我们西方已经开始有一段时间了,只是跟你的砷剂配方还是不一样的。另外,玻璃注射器有很大隐患,怕会有传播或者感染的。”
“我这叫做砷的有机化合物,那能怎么样?我们又做不出一次性的,只能用煮沸法消毒了。诸位西方先生,你们可别忘了,梅毒是你们大航海的人,传到我们这儿以至全世界的,你们理应承担责任的。”贾琮正经道。
几个博学的西方先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像是敢怒不敢言,贾琮说的话是对的,但又好像哪儿有不对的地方。两位神父马太伊斯、克里斯托弗脑海不禁浮现出当年荷兰葡萄牙两支船队被贾琮整治的局面,连总督也无法幸免,场面不寒而栗,他们互相使眼色,最终才由英国詹姆斯开口道:“尊敬的贾琮先生,我们很想和你交流一下化学这一学科。”
贾琮忙着道:“我们不是正在交流吗?”
“我们是说理论。”威廉纠正:“化学元素的提出,虽然很早,像亚里士多德的,但是和你们东方一样,那更多的是指一种代指万物属性的因素,像你们的金木水火土。我们是直到上个世纪科学实验的兴起,积累了一些物质变化的实验资料,才初步从化学分析的结果去解决关于元素的概念……所以我们很好奇,在对科学实验毫无兴趣一无所知的你们国家,您是如何知道那么多的?”
贾琮笑而不答,詹姆斯提出条件:“我们可以用《怀疑派的化学家》,还有拉瓦锡的《化学基础论述》和你交换。”
“可以。”贾琮答应。
“只是我们不联系教会很久,得联系人带过来,并且我们会精心翻译。”
“嗯。”贾琮点头同意,两方人各生欢喜。
接下来就更加忙碌起来,贾琮充分发挥了官大的带头冲的优良作风,始终奋战在砷凡纳明研制的第一线,他们生产的玻璃一有本国技术,二有洋人的建议,贾琮看来在当下已经足够了。至于砷凡纳明,最后詹姆斯威廉才发现他们是不陌生的,那正是他们英国很早就大量用作防腐剂的东西。而提取砷的矿石雄黄雌黄,贾琮在大顺无需担心,砷矿石太普遍了。
最后贾琮并不实话告诉葛玄礼他的真正目的,葛玄礼也只是以为贾琮就像造陶瓷一样讨好皇上的,只不过是特殊的陶瓷罢了。他的态度表情正让贾琮欢喜,敌人有了轻视,自己的胜利和成功就更进一步。
许多天后。
“要拿活人做实验吗?”凌乱的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