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憬臣现在在哪儿?”过了一会儿,她闭着眼睛问。
“皇宫里有一座较小的宗庙,里面供奉着西凉的历代皇帝的牌位,他和荣华夫人被罚跪在那里。”
仅是罚跪?“没打入天牢?也没叫刑部受理?”她蓦然睁开眼睛,看着莫春秋。
“皇上一向寵爱太子,荣华夫人又是他最寵爱的嫔妃,若此事交给刑部,可就正式立案了!往后无论事实如何,对太子和荣华夫人的清誉都有所折损!”莫春秋顿了一下,说出这事最麻烦的一处,“此事目前是皇后娘娘在主持彻查。”
“皇后主持彻查?”上邪辰的嘴角忽的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微微倾身,端起一杯热水,然后漫不经心的,“听说,魏王才是皇后的亲身儿子?”
“是。”若太子有事,受益最大的就是魏王。
“这件事情,文武百官什么态度?”她敛下双眸,长睫如扇子般垂下,她一边吹着热水,一边喝了一口。
“他们能有什么态度?此事压在宫中,就算大臣们听闻此事,也只能假装不知,断然不能开口!”莫春秋说。
“那皇上呢?”她顿了一下,终于问出最重要的问题,也是她最担心的一处,“听说,在西凉,民间百姓只知有太子,而不知有皇上?”
这种民心所向的事,无论之于地方父母官,还是王爷,甚至于太子,都是天子大忌!
而自古以来,无论是什么样的案子,只要犯案者是皇亲国戚,最终决断的依据,往往不是事实本身,而是皇上对结果的期望。
她很担心,李憬臣虽是西凉子民的神,是西凉百姓企盼的下任储君,却是皇上的锋芒在背!
“夫人多虑了!”莫春秋立即就否了上邪辰的猜想,很是斩钉截铁的,“皇上不会废太子。”
上邪辰注视着他,见他眸中一派坚定,遂不再多问。莫春秋既是李憬臣的心腹加发小,他的这个观点,必定也就是李憬臣的观点。
传说中的李憬臣算无遗漏,她就不信他连这点都判断都会错。
“从这里到京城还有多久?”上邪辰问。
“若日夜不停的赶路,三天可到。”莫春秋答。
上邪辰点头,既皇上不会废太子,那这几天内应该不会有大的变故,更重要的是,她相信李憬臣虽人在宗庙,但一定早已暗中部署,说不定当他们回到京城的时候,李憬臣早已安然无恙的回到太子府。
自酒楼出来后,马车早已开启赶路模式,马车每到一处城镇,必然有新准备的马车,全力奔腾,昼夜不停。
京城那边,不时有消息传来,只除了宫中嫔妃或皇家宗族等近亲求情,并没有任何趋好的转变。
对于这些求情的声音,上邪辰却是问得仔细。
想当日,她还是轩国的皇后,她还在椒房殿内,满院奴才宫女也是情真意切的为她求情。
只不过,正是这些求情,一步步坐实了她和萧轻舟的歼`情!
“春秋……”上邪辰缓缓开口,“你说,憬臣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着了皇后和魏王的道儿?”
“肯定是迷`药!”莫春秋忿忿道。太子多年来不近女色,若不是上邪辰让他破例,怕是直到今天,他们还在纠结太子到底喜欢女人还是喜欢男人?!
“我知是迷`药,我只是奇怪,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着了道儿?”她看着莫春秋,“或者,他只是顺水推舟,又或者,他是想利用此事,将皇后一脉连根拔起!”
莫春秋默,先前的时候,他也有过这种猜想,可是,随着京城的不断逼近,整个事态虽明面上没有任何进展,暗里却是朝着不利太子的方向发展!
那些落井下石的求情,那些宫人们似是而非的看见两人平日眉目传情的场景,以及皇上最初的震怒和后面没有任何倾向的沉默,正一步步将李憬臣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若荣华夫人只是一般的嫔妃也就算了,可偏偏是这几年深受龙恩最多的!也算是这几年皇上为数不多的真心对待的人之一了!
这世上,被人背叛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被自己在乎的人背叛。
经过这三日的煎熬,莫春秋甚至开始怀疑,难道上邪辰先前的猜想是对的?太子功高压主,就连皇上也对他忌惮三分?想借此事将他除了?否则,皇上怎会让皇后审案?
眼看着城门在即,莫春秋只觉一阵焦头烂额,也不知怎么搞的,这么严重的事情,他的那些兄弟伙,太子爷的那些心腹们,竟是一点举措也无,或者说,即便做了什么,也如铁牛入泥,竟是半点效果也无!
反观上邪辰,她坐在莫春秋对面,却是云淡风轻,脸色恬淡,竟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甚至每每看到赤狼和雪狐争寵时,她还能笑出声来!
莫春秋心里又气又怒,亏得太子对她这么好,她竟一点也不愁的样子!
“喂,你心里到底有没有太子爷?”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上邪辰笑,看着莫春秋鼻尖上顶着的巨无霸大红痘痘:“你就算急得再长一把痘痘,又能如何呢?”
莫春秋被上邪辰一句话差点憋出内伤,内心各种忿忿,若不是太子爷极在乎这个女人,他真恨不得一脚把她踢出马车!
“报——”窗外,一侍卫快马过来,然后伏在窗口小声道,“莫大人,不好了!荣华夫人已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