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荷院,半夜,月朗星稀,万籁无声,只偶尔听到一两声虫鸣。
“不,不要,乐颜,乐颜!”连似月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紧紧地抓着被单,胸膛猛烈地起伏着喘着气,脸上的水珠分不清是汗还是泪了。
“大小姐!大小姐您怎么了?”听到动静的冷眉和青黛两人急急走了进来,掌灯一看,便见连似月脸色苍白。
“大小姐又做噩梦了吗?”冷眉去打了水,青黛忙拧了帕子,替她擦干净了脸上的泪水和汗水,柔声问道。
青黛仔细想想,其实大小姐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做噩梦了,不像刚刚回到相府的那个时候,天天整晚整晚的做噩梦,屡次从噩梦中惊醒,然后一整个晚上再也睡不着,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床幔到天亮,汗水浸湿了被子。
而有的时候明明睡着了,可眼睛里却不断地流泪,看起来十分痛苦。
青黛不知道大小姐究竟经历过什么,但是她这么痛苦,那些经历一定非常惨烈。
“大小姐,恕奴婢多嘴,您常常在梦里喊的乐颜,她是谁呀?她是不是很不幸,她现在在哪儿?大小姐总是梦见她,要不要去看看她,帮帮她?”青黛问道。
这无心地一句话,却无意间深深地触动了连似月的内心,她心似硬铁,却因为乐颜而有了软肋。
“我谁都能帮助,唯独不能帮她,可偏偏,她又是我最重要的人。”说着,她的心脏又是一阵揪紧了地疼,疼到无法抚慰,那是留在前世的人呐,她要如何是好?
“……”青黛听不懂连似月在说什么,但是她感觉到素来冰冷强硬的大小姐心中也有柔软脆弱的一面。
“都是他!一切都是因为他!这个贱人!我一定要他下地狱!”连似月手紧紧地抓住身下的被单,指尖泛白,眼中流露出浓烈的恨意!
凤千越,我绝不放过你,绝不放过你们!
片刻后,连似月慢慢恢复了平静,她从床上下来,青黛连忙取过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大小姐,小心着凉。”
连似月走到书案前坐下,身上披着那洋红色的披风,拿着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那烛火照着她略显苍白的脸,朦胧的影子落在桌前,随着她手中的动作轻微晃动着。
她这样在书案前,一直写到了天亮,她始终微抿着唇,眸间透着冰冷的寒意,似乎要将自己写的东西吞噬一般!
当她离开桌子,青黛去收拾桌案的时候,现大小姐写了这么多,从头到尾都只有三个字:凤千越。
青黛一愣,凤千越?这不是四殿下的名字吗?大小姐怎么写了一晚上四殿下的名字?
而且,这字迹完全不像个女子写出来的,字字笔锋锋利,带着一种扑面而来的强大气势,看的令人心头猛地一惊,继而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小姐……”这时候,外面传来倾安院大丫鬟黄岑的声音,青黛连忙将这些写着凤千越名字的纸撕碎了揉成一团扔了。
原来黄岑过来请连似月去倾安院,一道商量四殿下大婚该如何送礼的事。
这皇子太婚,联姻的又是萧国府的女儿,送礼方面自然需要十分地讲究,光要送些什么,分量如何,就讨论了足足一上午,礼单删删减减地足足写了三页有余,连母强调了礼一定要送到位,不能丢了相府颜面云云。
为凤千越的大婚这么用心地准备贺礼,呵呵,这真是无比的讽刺啊。
连母留连似月在倾安院一道用了午膳才让她走
走到外头的时候,冷眉走上前来,禀报道,“大小姐,人已经带到京
西成衣铺了,莫老板等您过去。”
“备轿吧。”连似月吩咐道。
轿子一路到了铺子里,连似月直接到了二楼一个紧闭的门前,老板娘莫丽娘恭敬地在门口候着。
推开门,便见连诗雅坐在里面,她正在左顾右盼,她已经换下了身上那套又脏又臭的乞丐似的衣裳,现在穿着普通丫鬟的深绿色缎面裳,石青色棉群,人显的干净了,只是左边脸上的疤痕,显得丑陋而刺眼。
一见到连似月,她看到她身上穿的华贵衣裳,连诗雅眼中流露出一抹嫉恨,她立刻站了起来,几步走过去,问道,“连似月,你到底要干什么,先是给我红嫁衣,又把我带来这里,你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你能不能说清楚。”
连似月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这里总比牲口棚里好,你难道不想在这多坐坐。”
“……”连诗雅顿时悻悻的,有些哑口无言,这儿确实比那牲口棚好太多了。
一会后,莫丽娘让店里的小二将一套绚丽华贵的红色嫁衣拿了过来,连诗雅一看——
这套嫁衣和连似月给她的那一套一模一样,这是怎么回事?
“大小姐,这就是萧国府和韵郡主时要穿的嫁衣,已经全部完工了,准备明日一早送去萧国府,郡主也已经派人来看过两次了。”
“不愧是萧国府的手笔,无论是料子还是做工,都是顶级的。”连似月手抚摸过这嫁衣,唇角流露出一抹讽刺——
这萧振海是在用金子填补萧柔残腿的缺憾呐,只是,凭她对凤千越的了解,萧振海越是这么做,凤千越心里就会越反感,对萧柔也就越抵触——
只是他关于做表面的那一套,连萧振海也无法猜透罢了。
莫丽娘稍看了连诗雅一眼,道,“和韵郡主特意强调了,这是他和四殿下的大婚,所以嫁衣一定要尽可能奢华,先便是金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