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不知道的事,连诗雅还暗中派了人过来对付她,要让她在匈奴没办法过上一天好日子。
她后来在匈奴,根本就不是以大周公主的身份留下来的,过得比奴才还不如,经常遭受打骂,吃不饱肚子,抱着自己瘦弱的小身体蜷缩在厨房的角落里瑟瑟抖。
而且,她吃惯了精细的事物,匈奴人吃的粗糙,有时从牛羊的身上割下肉就直接吃,她看到便连连呕吐,身体实在是吃不消,接着便生病了。
但是没有人管她还会被鞭子抽打着爬起来去做事。
这天,她累了一天,什么都没吃就躺下了。
半年的时间,她瘦成了皮包骨,眼窝深陷,头一把一把地掉落,手枯瘦如柴,整个人被折磨地精神萎靡,时有灵魂出窍之感。
夜深了。
凤乐颜蜷缩在角落,呼呼的大风吹来。
好冷啊,冷的她快要失去知觉了,她紧紧抱着自己的身子,但是没用,冷风直往身体里灌,她往里面的位置移了移。
她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广袤天空中闪烁的星辰,脑海中浮现出了母后生前的音容笑貌。
她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来,母后,你在天之灵还好吗?我除掉了连诗雅肚子里的孩子,我为你和弟弟报仇了。
可是,母后,我好没用啊,我没有能力杀死那个男人,那个亲手把你推进深渊的男人。
他现在位居九五之尊,受着四海朝拜,早就已经不记得我这个女儿了吧。
在这里,我从来不提他,我甚至不允许自己想他,我不想承认自己是他的女儿。
我期待着,期待着他幡然悔悟的那一天,母后,我好想能够亲眼看到他跪在你的墓碑前痛哭,忏悔
不,他连墓碑也没有给你。
两行眼泪顺着乐颜近乎干涸的眼眶滑落下来。
好痛,心好痛啊。
两个月后。
大周,京都,荣元殿。
凤千越正在批阅奏折,自登基以来,他对朝事兢兢业业,丝毫也不放松。
这时候,太监总管走了进来,说道,皇上,匈奴方面传来了消息。
什么事?他头也没有抬,问道。
长公主死了。太监说道。
凤千越握着毛笔的手一顿,缓缓抬起头来,眼底微怔,脑海中浮现那日乐颜被赶走的的情形来。
怎么死的?良久,他才问道,那晦暗的眼底似乎闪过了一抹什么,但是只是稍纵即逝,让人无法捕捉。
匈奴使者前来说,乐颜公主经常在公开场合咒骂皇上,非说是皇上害死了先皇后,匈奴王没有办法,既怕对皇上的名声不好,又担心虐待了公主,只好将她幽禁在宫内,派人伺候着。
但是,公主还不肯消停,竟然写了很多文章诗篇继续辱骂皇上,说要将要将皇上的恶行记下来,让后世不要忘记了,还说皇上是,是昏君
但实际上,这些事情乐颜统统都没有做过,她在匈奴不是被幽禁,而是被奴役!
太监还双手送上了乐颜在匈奴时写的诗文,诗文中全是咒骂唱衰凤千越的内容。
凤千越猛地站了起来,手中的毛笔掉在了地上,浑身散着骇人的怒意!
朕登基之初,大周国库空虚,全部家底缺乏一千万两,朕甚为忧虑,勤俭奉公,兢兢业业,以勤治天下,。
为了大周社稷江山,朕每日从早到晚与大臣们讨论政务,废除了不合理的制度,建立新的制度,朕让百姓受惠良多,安居乐业!
朕只想让所有人知道,朕是个明君!朕不是昏君,朕不是昏君!
昏君这两个字,正刺中了凤千越的心,他知道自己的皇位得来不道义,是抢来的,他弑父杀兄杀妻所以格外敏感。
是,皇上是明君,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监连忙跪在地上,道。
下去吧。良久,凤千越抬了抬手,慢慢坐了下来,脸上神情平淡。
是。太监转身离去,那些诗文掉在了地上。
良久。
整个荣元殿便只剩下凤千越一人了,他倚靠在宽大的椅子上,突然间一种巨大的空虚和寂寞向他汹涌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了。
现在,终于所有与他不堪过去相连的人都走了,都走了,所有往事只埋于他一个人的心中了,
他起身,慢慢地往荣元殿外走去。
宫人们见了他,纷纷跪下,他却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挥了挥手,示意众人离去。
秋日来了,初见萧条,树叶渐渐泛黄,果实也只剩下几颗被遗弃着,他身上明黄色的龙袍显得晦暗,手背在深厚,一步一步,一个人漫步曾经走过的地方。
正在这时候,他走上那座褚仁桥,抬头,好似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她的面前,一双眼睛紧紧看着他,那双眼,如星辰,如琥珀,令人不忍破坏。
你回来了?他问道。
那小姑娘不说话,抬头,便见另外一个人缓缓走来。
凤千越心头一颤,是你,你也回来了是那个女人,她很完整,站在他面前,脸上露出他熟悉的温婉的笑意,他猛地站了起来,往前走了两步,他又看到了第三个人:
老九?
那男子一袭银白色锦袍微微笑着看着他,然后伸手,一边牵着孩子,一边牵着女人,转身往前面走去。
凤千越连忙上前两步,但是,面前的人却又不见了。
只是昙花一现
是他的错觉吗?还是她们母女真的回来过了?被凤云峥带走了吗?
他现在原处,风吹来,龙袍飘起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