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座师算是惯例,不过其实多数人在座师那里是不会留下名字的,能留下的,也是会元状元之类的。
吴玉棠在殿试中是二甲十二名,总体来说算是个不错的成绩。
今年取一甲三人,二甲十五人,剩下的就算是三甲了。
除了一甲三人之外,二甲三甲每年的人数都是会变动的,全看皇帝心意,不过按照惯例,二甲最低不会少于七个,最多不会多于二十个,至于说三甲,那就随意很多了,反正剩下的都算三甲。
吴玉棠这回的十二名虽然是挂在尾巴上,但那也是二甲,和三甲就不一样,陈景书见了他自然也是一番恭贺。
大家一起去拜见座师程鸿光的时候,陈景书觉得自己之前关于程鸿光的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
老爷子年纪太大了,这大概是他主持的最后一次科举,而且似乎年纪大了精神也不太足,并没有与他们说很多话,也没有暗示什么他们都是他的学生,日后算他的党羽之类的意思。
嗯,若无意外,座师和学生之间基本就是天然的同盟,程鸿光却对这一科的进士们没有任何表示,显然是随着他们去了,并不打算把人往自己这边拉。
这倒是让陈景书松了口气,他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也很清楚自己和这官场上的大部分人是利益冲突的,因此他并不想把自己算作任何人的势力里头。
拜过了座师,自然就是同年们的各式聚会了,大的小的,今天请喝酒明天请看戏,陈景书只挑着去了几个。
他原本以为能遇上探花沈纯,结果却发现沈纯压根不参加这一类的活动。
嗯,至于说同年那位四十多岁的榜眼,陈景书压根没关注过。
说起来那天游街的时候,也是多数人看陈景书,少数人看沈纯,榜眼根本无人问津嘛!
也对,一个少年状元,一个青年探花,换了谁都不会愿意看那位四十多奔着五十走的榜眼的。
若是他能有陈孝祖那般的气质风度,大约还能吸引点眼球,可惜新科榜眼并没有这个技能。
几天的闲散生活过后,陈景书便正式入职了,他如今也有正式的官职了,每日是必然要去的。
翰林院总体来说不是很忙碌的地方,到了日子,陈景书换上发放的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的官服,一时觉得十分新奇。
吴氏看着倒是很满意他的样子,只觉得陈景书穿上官服更俊了几分。
陈景书自己倒是没这感觉。
何况还觉得官服没他平日里的衣服好看。
真要说起来,穿官服显威风,多数是吴氏的心理作用吧?
大晋的翰林院主要负责起草诏书、文书一类,编撰修书,科举一类的事情也都归翰林院管。
到了这会儿就看出差别来了。
如陈景书这般的新人来了当然要先从学习开始,算是入职培训。
这可这也是有不同的。
虽然都是老人带新人,但人家是教你着草拟诏书呢,这可是大有不同的。
陈景书不知道是对新科状元的特殊照顾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竟然是掌院学士亲自带的。
嗯,掌院学士虽然只是正五品的官职,但也确实是整个翰林院的**oss了,何况翰林嘛,品级上确实不起眼,但与皇帝亲近呀!
寻常六品小官,一辈子也不一定能见皇帝一面,但六品的翰林却是日常能见皇帝的,这比之其他官职自然不同。
陈景书头一日分配到的任务就是看。
看以前翰林院草拟发布的各种诏书,文件一类。
尤其是皇帝的旨意最是重要。
陈景书拿到的稿子包括了方方面面,民政,经济,文化,教育,甚至还有一些与军事相关的内容。
陈景书也不多话,问过说可以抄写但不许带回家之后,他便干脆的铺开笔墨开始抄写。
过笔不忘这种技能,不就是这会儿用的吗!
头一天是看各种诏书,心中大致有点概念,第二天便开始正式的讲解学习,能中状元的,笔下功夫自然都不会差了,因此写作文采方面是不说的,要说的是写诏书的要求和忌讳。
除此之外,发往各部门的文件也得从翰林院出,这个陈景书也得学。
说起来,到了第三天的时候,那位姓徐的掌院学士叫他开始练习写的便是这个。
陈景书觉得其实这些只要用心学,都不算难,毕竟徐掌院教的细致认真,这事本身也不是太困难的技术活儿。
可平日里这些东西接触的多了,所见所写皆是家国大事,也能看到旁人对这件事情的想法建议和最后皇帝如何处理,这其实才是在翰林院最大的收获。
在翰林院小半月之后,陈景书终于和他隔壁的外卖兄……哦,也就是探花沈纯建立了初步的友谊。
沈纯今年三十四岁,池州人,早已成家,如今已经有一子一女,不过要说起来,沈纯家里也是池州巨富,祖父也曾是进士,父亲也考中了举人,到了沈纯这一代,竟还出了个探花,也算光宗耀祖了。
话是这么说,但沈纯并不是那种刻板的性子,相反,陈景书觉得沈纯是个相当活泼的人。
大约生来就是大少爷的缘故,他三十多年来从来没吃过什么苦头,亲事也顺利,家庭又和睦,因此让沈纯的性格当中也多了几分单纯。
当然,这单纯不是傻乎乎,能中探花的,怎么也不可能真的傻。
何况沈纯若是真的不通人情世故,他在会试时也不可能在号房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