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重到丁洛夕现在就算觉得难过,觉得痛苦,可是她却是连哭都不哭不出来了。
太久了,真的太久了。
那些压抑的情绪,在这几年不断的折磨她内心的愧疚太多,多到她现在已经完全不知道要如何反应。
她是清白的,她没有害人。
她只是被人拎出来当了替罪羊?
、
六年,整整六年。
丁洛夕的心因为那个真|相而高兴的同时,又一点一点的沉下去。
她想到了当初的宋云曦,想到了顾承麒。
想到了她跟顾承麒之间的一切。
她更想到了,顾承麒对她的恨,对她的怨。
那些,其实原来都不应该是她承受的吗?
、
这个念头涌上心口,她的神情终于有了些松动。
没有哭,她的双手,死劲的掐着牀上的被角。
牙根咬得很紧,瞪大的水眸,充满了凄苦之色,没有说话,痛苦却很明显。
她的眼眶一点一点的湿润,发热。
冷,非常的冷。
她想哭,却是哭不出来。
她只能绻着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的绻起来。
、
泛红的眼,终究是落下泪来。
抱着自己的手臂,死命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只是无声的流泪。
她没有哭,只是那样无声的流泪。那些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想去擦,却是连抬手都不能。
只能放任那些泪水,不断的流着。
姚友权在医院上班也有十几年了,见多了生离死别,看惯了家属的绝望,哭泣。
可是从来没有哪一个人的泪水如丁洛夕此时一般,让他觉得不忍。
是真的不忍。
、
这样一个纤细的肩膀,承受了多少不属于她的磨难?
又或者她这次住院,其实也是顾家的报复之一?
他不想这样想,却又忍不住这样想。
他想说点什么,想让丁洛夕不要哭了。可是却说不出口。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的人,为了利益,为了钱,去做很多黑心的事情。
也有很多人,承受着不属于他们的委屈,心酸。
他最终什么也没有做,只是站在那里,看丁洛夕把自己绻成一团,抱着手臂,不停的流泪。
、
病房里很安静,非常的安静。
丁洛夕不动,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流泪。
她明明没有哭出声,却比嚎啕大哭还要让人听着不忍。
秦漫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
她走到牀前,抽出牀头柜上的纸巾,轻轻的为丁洛夕拭去了她脸上的泪水:“如果你想哭,就哭吧。”
哭出来就好了。
丁洛夕想摇头的,却终究是忍不住。
、
那个泪水流得更凶了。
秦漫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闭上眼睛,无法克制的呜咽出声。
那个声音,就算是心肠最硬的人,听了都为之不忍。
秦漫看了姚友权一眼,在心里叹了口气,伸出手抱住了丁洛夕,轻轻的拍着她的背。
一墙之隔。
坐在外面的顾承麒,可以清清楚楚的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那个轻声的,极为压抑的哭声,让他的心脏那里,开始一抽一抽的疼。
、
他从来没有如此刻这样,深刻的,感受到了,丁洛夕的痛苦。
哪怕隔着一扇门,他都能猜想得到,丁洛夕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状态。
她没有哭,只是那样的呜咽,像是受过伤的小动物一样。
他从来没有如此刻一样的恨自己。
他突然就没办法再坐下去了。
站直了身体,他极力的稳定自己的情绪,然后推开了那扇门。
、
丁洛夕还在流泪,哽咽。
她经历着的痛苦,那些委屈。还有她失去的那个孩子。
都不是可以用泪水就轻易抹去的。
可是到了现在,她也只剩下用这样的方法,来宣泄自己所承受的一切。
病房门开了,在场的人,除了姚友权,都没有意识到。
秦漫还抱着丁洛夕,看着眼前这个小女人哭成这样,她同样身为女人都不忍了。
、
退一步想想,要是她承受了那些冤枉,委屈,她肯定不会像丁洛夕这样隐忍。
怎么也要闹个天翻地覆,还自己一个公道才对。
哪里是这样哭几下,就可以解决的?
她没看到,姚友权却看到了。
他并不知道顾承麒都听到了,在对上他被阴沉的脸色时,向前一步。挡在了顾承麒面前。
“你来得正好,我有事要跟你说。当年——”
“我都听到了。”
、
顾承麒不想听姚友权再重复一次当年的事。
那只会提醒着他,他的愚蠢,还有不可饶恕的错误。
“你听到就好了。”姚友权并没有把顾承麒跟丁洛夕之间可能会产生感情这件事情联想到一起。
他来北都的目的,也只有一个,就是还丁洛夕一个清白。
“害死你未婚妻的人,不是丁洛夕,大少,我希望你可以告诉承耀的姐姐,让她取消对丁洛夕的封杀。”
“…………”
沉默,顾承麒并没有在听姚友权说话。
他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丁洛夕的身上。
、
丁洛夕的身上穿着病号服。她被秦漫半抱着,那张小脸上布满了泪水。
眼眶泛红,眼睛也因为流泪太多,而有些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