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青微微一怔,依言上前。
贾母拉着她的手细细端详了一会,见她身着红衫白裙,鲜艳中透着素雅,耳畔的红宝石滴珠耳坠儿轻轻打着秋千,越发显得眉目如画,秀逸出尘。
这通身的气度,任是谁也无法想到这是以前那个木纳的二姑娘。
贾母心中微微一动,不禁想起先前做的一个梦来。
当时她梦到自己身处于一片黑暗之中,漆黑不见五指,正恐惧之时,忽然黑暗之中出现一只五彩辉煌的神凤,直直的冲着她飞来,她才惊醒过来。
那个梦太过怪诞,她初时并没有放在心上,谁知之后连续三日都做了同样的梦,
这事实在离奇,她命人请了清虚观的张道长解梦,当时张道长的话她至今还记着,“这凤凰乃是上古神鸟,有涅盘重生之能,且可驱除一切邪祟灾祸,实乃祥瑞之兆。
老太太既然做了这个梦,那自然是应在府上了,能用有此祥瑞的绝不是普通人,只是究竟应在谁身上却不是老道所能推算的了。”
从那之后,贾母便一直在心下推敲,她的怪梦恰巧是在二丫头重病那一晚开始做的,而二丫头说她在梦中仿佛重活了一次,醒来之后,确实脱胎换骨一般,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凑巧。
她原本只有三分怀疑,如今这几个月观察下来,却有了七八分笃定。
这梦多半是应在眼前这个孙女身上了,只是这其中到底预示着什么?
贾母忽然想到了什么,眼光蓦然一亮,凤凰之命,难道是说……,只是二丫头却是庶出,这身份……
俞青见贾母拉着自己的手发怔,不禁有些疑惑,轻声唤道:“老太太?”
贾母闻言回过神来,目光微微一闪,按下心中思绪,笑着轻拍了拍她的手,“今儿是你的生日,我没什么好东西,只给你预备了一套首饰,一会子你带回去罢。”
说罢转头吩咐鸳鸯,“将前日那个紫檀透雕花卉的匣子拿过来。”
鸳鸯依言去了,心中却暗暗纳罕,贾母昨日吩咐她给二姑娘预备的原是一挂南珠。
而那个匣子里装的是一套极贵重的宝石头面,老太太原说留给林姑娘的,今天怎么忽然改了主意给二姑娘了?
一时想起这几个月来老太太对二姑娘的与众不同,心中越发疑惑。
她贴身服侍贾母多年,对老太太的心思虽不敢说全部明白,但也知道个□□分,如今却有些看不明白了。
片刻后,鸳鸯果然取了匣子来,打开与贾母过目,只见红锦上托着一整套鎏金点翠嵌红绿蓝宝石的头面,发钗、压鬓簪、掩鬓、挑心、耳坠、戒指、手镯、插梳等一应俱全,分量虽不重,然工艺精巧,精雅别致,红绿蓝三色宝石日光下熠熠生辉,精巧绝伦。
房内丫头们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她们一直在贾母身边服侍,见过的好东西不少,却从来没见过这般精致贵重的首饰。
俞青没想到贾母给的是这么贵重的头面,不禁微微一怔,“这可如何当得起?”
贾母闻言笑道:“你这孩子怎的说起傻话来了?你是我嫡亲的孙女儿,今儿又是你的好日子,不过是一套首饰罢了,这有什么当不起的。
这套头面原是我出阁时母亲给的,一直舍不得戴,便一直搁在箱底,前些日子才找出来。
这首饰也只适合你们年轻姑娘戴,白搁在我这里未免可惜,况且你往日的穿戴也太素净了些,原该打扮得鲜亮些才是。”
俞青见她满脸慈爱,更胜往日,心中越发疑惑,察觉到房中众人眼光各异,微微凝神,笑道:“老太太已经给了我许多首饰了,这套还是留给林妹妹罢。”
贾母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越深,“放心罢,你林妹妹那里我另有东西给她,这套是给你的,你好生收着便是。”
俞青闻言便知道贾母主意已定,当下也没有再推辞,起身谢过之后命司棋接了匣子。
随后贾母又吩咐鸳鸯去大厨房传话,令厨下好生预备今日的席面。
一直到出了贾母正院,司棋才忍不住道:“老太太原先虽然喜欢姑娘,却也没像今日这般,不但给了姑娘这般贵重的首饰,还特意吩咐大厨房给姑娘预备席面,又设在老太太的上房,这在之前可是只有宝二爷与林姑娘才有的待遇。”
俞青心中也十分不解,然寻思了良久也不得要领,只得暂时按下满心疑惑,去了邢夫人处。
邢夫人原不喜这个继女,只是如今却不知怎的开了窍,十分得贾母看重,连带着府中的丫头婆子们也常奉承说些好话,自觉脸上增了光,心中喜欢,今日竟难得大方了一回,除了按例的一套衣裳,一双鞋袜,一百寿桃,一百束上用银丝挂面外还送了一对金镶玛瑙蜻蜓簪。
从邢夫人处出来,随后又去了王夫人李纨凤姐处,其他各房也让了一番。
众人也各有贺礼相送。
王夫人送的也是一套衣裳,一双鞋袜,一百寿桃,一百束上用银丝挂面,薛姨妈则减一等。
尤氏也是一双精致鞋袜。
凤姐送的是一件小巧精致的玉雕摆件,一个赤金累丝的香囊。
李纨则是两色针线,宝玉送的是一副扇面,宝钗探春等人也都是各自做的针线,或香墨、湘管、团扇等,不一而足。
各处应酬完毕,众人便簇拥着俞青往缀锦楼来,司棋绣橘带着丫头们摆好茶果,又送上了寿面。
此时刚吃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