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慎珩亦是转身回宴客厅。
数年前,帝都曾有一桩轰动全城的大事发生。
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情窦初开,为那出身贫寒的少女一掷千金,只为了博她一笑。
甚至后来,不惜与整个家族对抗,给了她一场恢弘盛大的订婚礼。
所有人都在羡慕那个飞上枝头的灰姑娘。
所有人都在等着那个公子哥儿将她娶进门千娇百宠。
可一夜之间,那少女卷了所有钱财珠宝逃的无影无踪,有人说她与人私奔了,有人说,她从出现在那公子哥儿身边时就动了心思设了局。
有人说那公子哥儿为此雷霆震怒,将帝都搅的翻天覆地要抓出那少女亲手杀了她,可那少女却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再无音讯。
此后,那公子哥儿过了整整三年纸醉金迷的糜乱生活,几乎要一蹶不振。
厉慎珩穿过长廊,向着宴客厅走去,远远,听到里面隐约的几声笑谈。
他忽然在想,在厉夫人的梦中,上辈子的他,是不是,也是如此的可悲可笑?
……
这一栋别墅曾是他和谢瑾瑜婚后蜜月小住的居所。
后来,瑾瑜也曾几次和他念过,很怀念当初住在那里的时光。
这么多年,他们来住的日子屈指可数,而现在,终于可以常住了,可她却病的人事不知。
虞君谦动作轻柔无比的给谢瑾瑜擦拭了手脸,又坐在床边,给她按摩着手臂和小腿。
长时间卧病在床,怕她身上会难受,虞君谦每日雷打不动都要坚持给她按摩两个小时。
元敏敏轻轻推门进来,劝了他去休息。
虞君谦看着谢瑾瑜昏迷不醒的模样,沉沉叹了一声,没有再拒绝儿媳的好意。
因为身份的特殊,他和瑾瑜出国的手续虽然用最快的速度在办,但也需要至少半个月。
算来还有两三日,他就能带瑾瑜出国治病了。
希望到了国外,能寻到良医,救回瑾瑜的性命,那么,就算是让他折寿十年,二十年,他都愿意。
虞君谦一路心事重重的往前走,不知不觉竟是走到了院落里那一片半月形的荷塘边。
夏末夜晚的风,有了淡淡的凉意,虞君谦望着那满池的荷叶,只觉得心中酸苦无边。
等到瑾瑜病好了,他们就搬到这里住,春日里看小荷才露尖尖角,夏日里划船采莲,到了秋日,就坐在亭子里听那一片残荷落雨声,冬日有鲜嫩的莲藕挖出来,他会去学煲汤,给她炖各种各样的补汤喝……
“君谦……”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轻的低唤。
虞君谦惊的回头,却见那银缎一样的月下,俏生生立着一个身段娇媚的女人,她就在他背后几步外的亭子下立着,满目含情望着他。
“雪娇?”虞君谦震骇无比,“你怎么在这里,你方才,不是已经走了吗?”
付雪娇每日都会来看谢瑾瑜,每次都要逗留到晚上才会回去。
而方才她已经告辞离开了,怎么会又出现在这里?
还做出这样矫揉做作的一副表情望着他,难不成是夜晚撞了鬼,中邪了?
“君谦……”
付雪娇的声音压的更低了几分,却娇媚婉转,她缓缓上前了一步,眼泪簌簌落下:“君谦,这些年,我的心里好苦啊……”
“你,你站在那别过来,有话好好说,一大把年纪了,你这像什么样子……”
若不是身后就是荷花池,虞君谦几乎都要夺路而逃了。
半老徐娘发起嗲来实在是吓人的很,幸好他家瑾瑜从来不是这个样子。
他那个远房的堂弟也真是能消受得了,想一想他都汗毛直竖。
付雪娇委屈的不行,什么叫一大把年纪了,帝都贵妇圈谁不说她保养的好,这些日子和虞仲谦在家里‘吵闹打架’,她还让自己饿瘦了一大圈,今日换的这条真丝旗袍,连嘉言都说她背影瞧着像十八岁的大姑娘……
元敏敏瞧着谢瑾瑜睡熟了,这才蹑手蹑脚的推门离开,佣人正守在门外,见她出来,立刻迎上前道:“少夫人,那虞太太,方才借口东西落下,折转了回来,现在在荷花池那……”
元敏敏神色一变:“我先过去,你快去通知大嫂,注意,别惊动了旁人。”
佣人应声去了,元敏敏心急如焚奔下楼,带了人快走到荷花池边时,借着月色果然隐约看到亭子外立着两个人。
她心头一紧,正要过去,身侧那男人却忽然眼疾手快从暗处揪出来一个人,直接捂紧了那人口鼻将他拖到了一边,打晕了过去。
元敏敏心中清楚,这约莫就是给付雪娇放风的人。
她心头不由更笃定了几分,若是付雪娇坦坦荡荡,又何必让人在这里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守着?
可见,她一定在弄什么鬼。
元敏敏放轻脚步向亭子边靠近……
“君谦,瑾瑜病成这样,这些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她是我妻子,我照顾她理所应当,算什么苦?”
“君谦,我瞧着你这样待瑾瑜,我真是羡慕,哪里像我家里那个男人,在外面做下这样龌龊事来,连累我和嘉言……”
虞君谦想到虞仲谦和马翠萍那阴差阳错的一段,不由得老脸一红。
若不是虞仲谦喝醉了酒闯进去,那么说不得那一日就是他和马翠萍睡到了一张床上去。
想到这里,他终究还是心底有愧,这把年纪了,闹出来这样的丑事,付雪娇也真是可怜。
“你也别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