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说么,最庆幸的是现在自己没怀孕,不存在投她肚子里。
不都说无仇不成父子,无怨不成夫妻吗?
以前怀孕的时候不是没想过,吓的自己睡都睡不香,吃都吃不下,全靠这个膈应减些份量。
坑萧二叔还不够,都中风两次了,还往前凑。
用脚后跟想都晓得,定然是之前进宫无望,挖门盗洞又找到她亲爹那里,想让亲爹给想办法了。没事儿的时候是不会想到亲爹的,也就没辄了,需要想辄的时候,萧二叔才是爹。
也幸亏这回是没碰上,真知道实情了,先不说能不能把萧二叔再度给吓中风,就这么个惨死法,哪怕萧二风再气,估摸着也要伤上一阵子。
太惨了。
光只是听采薇说,萧宝信就觉得后背一阵阵小阴风嗖嗖地往脖梗子卷。
不过,这都她自己作的,怨不得旁人啊。死了这么多回,就不吸取点儿教训吗?能在这建康城里呼风唤雨的,能是什么善茬子吗?
永平帝,先杀废太子,后诛淮阳王,临川王,虽说多数属于自卫反击,可说他心里没杀心,鬼都不信。杀都一大家子一大家子诛连着杀的,看着可不像心慈手软的;那萧皇后在后宫更是战绩赫赫,弄死多少妃嫔皇子了?
偏那萧敬爱让野心给熏昏了头瞎了眼,一头撞上去。
帝后是摆在台面上的,更不要说利益相关的各世家皇族哪个是软柿子?平时大家看上去你好我好全都好,其实真下手那比后宅妇人那些个阴私有过之而无不及,弄死你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还是那句话,自己作死别人拦都拦不住。
夫妻俩说了会儿话,除了感慨世事无常,就是感慨众生不平等。
都一样是人,怎么智商就能相差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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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高凉郡夫人的死就在各家后宅给风传起来了,连一向不问世事一心钻研拳法的谢母都有所风闻了。
不用说,那就是王夫人给传过来的,婆媳几个年纪都不小了,也不是前些年有意气之争的时候。
现在王夫人掌中馈,又照顾着抱到跟前养的谢昭,一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婆媳几个坐到一处就是聊聊各家的八卦。
高凉郡夫人那一向是建康城八卦的风云人物,死的又是如此高调,怎能不让人嚼舌根?
谢母私下里问起来萧宝信,当时老人家正在地上走圈,红光满面,简直比萧宝信的脸色还要更好。
要萧宝信说,老太太有点儿走火入魔的架式,除了雷打不动早起一个时辰练拳,在各个时辰闲下来想起来就动动,不是走圈就是又练上一阵子拳。
要不是年纪不允许,萧宝信还当这位亲祖母有意做个巾帼女英雄,上阵杀敌了。
对习武简直不要太热衷——
当然,说习武二字有些夸张了,老太太就是练个架式,形似神不似,强身健体还是能的。再往大了说就有点儿自欺欺人了。
“那高凉郡夫人听说死的挺惨哪。”谢母给萧宝信使个眼色,拳头一收,大有敞开了大聊特聊的意思。
萧宝信跟在谢母身后。
自从谢母知道她那天赋技能,她就极少上手,怕谢母心里膈应,好像总想听人家心里隐私似的。
“是啊,肚子都给剖开了。”
祖孙二人边走边往里说,根本就不避讳旁人,家家都在传,家家都在说,不说都好像跟不上形势,没必要遮遮掩掩。
关起门来,聊的就多了。
“有说是皇后下的手?”谢母对曾在寄住在身边一年多的萧凝还是十分惋惜的,看着挺通透一孩子,谁成想进了宫也面目全非了。
萧宝信皱皱眉,“这事儿阿郎也不清楚是哪个下手。只说可能性太多。”
“人聪明,想的就多,方方面面难免周全。”这是谢显的长处,可这样的人也未免太累。
“是。”这点萧宝信认同。
谢母话锋一转:
“依你看九郎如何?”
萧宝信愣了,怎么扯到谢晴的?
“我与九郎接触不多,并不清楚其为人。不过,听阿郎说他还是很有才能的。”她顿了顿才问:“祖母怎么突然提起九郎?”
谢母此人可并非常人,是个极犀利的老太太。
感觉是见过大风大浪了,很多她看在眼里都不放在心上了,是个开阔的人。
“阿郎丁忧在家,九郎却在朝中高官厚禄,深受皇宠。”谢母淡淡地道:“此子可不比他爹,心高气傲的很,城府极深,可是又作潇洒不羁的样子。老婆子我啊,有些看不惯。”
萧宝信曾听谢显说过,在他年少时,谢晴曾一度被传为神童,也是极光彩照人的人物。
只不过不知道后来拜了个什么师父,跟着师父一路游学浪荡,直到近几年才回到建康。
谢晴的确潇洒不羁的很,不论什么人都能喝到一处。
当初她往谢宁身边派的人,也曾回禀过,谢晴竟然与谢宁江潜也往来过。只不过后来谢宁入了谢显的套,萧宝信便将那俩人打发去了别处。
至于谢晴她并未多加留意。
那是隔房的小叔子,不像谢宁居心叵测进了谢府,她有原因派人盯着。
二房和谢宁就不一样了,她没有理由。
所以,老太太突然提起谢晴,是怎么个意思?
“祖母……”
“你可知昨日傍晚,你三叔突然来我这里哭诉,说阿郎容不下人?”谢母轻声道,眼睛布满了皱纹,可眼神却跟鹰一样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