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母愁啊,这也就是在自家人面前说不出别的,在皇帝跟前你要是这表情,指不定当你落井下石,唯恐天下不乱啊。
“本来阿萧还要亲自过来与祖母解释,可我觉得还是我过来一趟,能说的更清楚。毕竟这里面许多事她也知道的不是很详尽。”谢显说完了正事,开始给萧宝信找补。
“阿萧惶惶不安,唯恐祖母怪责。以前她在岳丈岳母跟前娇养长大,并没有在祖辈身前伺候过,不擅拿捏分寸,但她对祖母一片孺慕之情,孙儿看在眼里,望祖母多疼她些。”
就他那媳妇?
谢母可真想不出萧宝信惴惴不安是个什么样子,至少在她看来,她这长孙媳妇从来都是意气风发,明**人。心性气度也都与别人家的小娘子不同,直来直往,颇有几分快意恩仇。
不过既然嫡孙说她惶惶不安,就姑且当是这么回事吧。
“你呀,就放心吧,你放在心尖上的媳妇,祖母又怎会不疼她?再者,以前我就喜爱你媳妇,你还不知道,人老了就喜欢颜色艳的。”连人也是。
要说萧宝信那颜值绝对能打,而她这美的张扬,锋芒毕露,同龄的小娘子大多不喜,威胁感太强。可是人老了就不一样了,没有竞争,就单纯剩下欣赏了。
谢母一口一个你媳妇,听得谢显心里那个美,嘴角都溢出来了。
谢母不禁想起儿媳跪伏在身前,痛哭流涕,宁可被逐出谢家也要全了儿子的心意,将萧宝信给迎娶进门。
她们的坚持终是值得了,看孙子美的这个样儿,哪里还有半点儿足智多谋的样子,脸上直白地写着幸福呢。
至于萧家与徐家那档子事,她活了六十多岁什么没见过,人心之险恶从来不曾稍减。
萧家是谢显的岳家不假,可她真心不想让他也卷进储君之争,王朗那人奸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且王家正当势,内朝外朝竟有数十人之众,在世家当中算得领军人物。
“……新安王人单势孤,也就皇上属意,虽然这些年皇上多有抬举刘氏族人,但无论如何是不能与琅琊王氏相提并论,根本不是助力。”
“储君之争,历来腥风血雨,你何苦卷到里面去,为他们冲锋陷阵?”
谢显轻呷一口茶,终于从打了过期鸡血的状态恢复正常,脸上又是悠悠然,胜券在握的表情了。
“祖母,谢家处在这个位置上,孙儿又深受皇上信任,我不选边站那就只能是两边不讨好,与其被时局推着往前走,不如我主动选择,做那个左右时局之人。”
“被动就要挨打,若是祖母您会选哪一边?”
谢母揉了揉眼角,他这孙儿她了解,不是谁都能左右得了的,自小主意就正,一旦决定下来的事八匹马都拉不回来。
唯一打脸的,就是之前口口声声要一个人过,不拖累别人家的小娘子,然后反口将萧宝信给娶回家,当眼珠子一样供起来了吧。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是说不动你了,也不讨你嫌了。”
说到最后,竟有几分抱怨撒娇的语气。
小小孩儿,老小孩儿,人老了大多都返璞归真有几分稚气,谢显忍不住笑:“祖母说哪里话,您是整个大梁最可爱的最漂亮的祖母,只讨人喜欢,哪里会讨嫌?我陪祖母看看院子里的花长的怎么样了。”
哟,这是娶了媳妇连嘴皮子也练出来了,甜言蜜语揣袖子里呢吧?
谢母白了谢显一眼:“可快别说这违心话,好好回去歇着,再累着了你。”
话虽这么说,谢显扶她起来她也没半点儿不乐意,反而握着谢显的手美滋滋地去院子里讲她那些花经去了。
几个丫环背后跟着,忍不住偷笑。
嘴上说不要,可是身体却诚实的很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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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宝信没躲在容安堂,一切交给谢显去面对。袁夫人每天晨昏定省,下午都要过易安堂陪太夫人一道用膳,她便估算着时间先去给正经婆母请个安,再一道去易安堂。
谁知就在还未到易安堂有处游廊,不远处假山处一阵丫环婆子的嘻笑:
“……没看见两人腻腻歪歪的,什么时候跟豆包似的都粘乎在一处。到底是寒门出身,不比咱们这百年世家,没规没矩,你看哪个世家贵女像她似的,狐媚子似的。”
“好不容易攀上高门,哪里还顾得上脸面,还不紧巴着郎主,讨些恩爱。”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更何况他家——你在三夫人身边伺侯,肯定听了他家那事吧,勾搭人家新安王的媳妇,结果人家一气之下回家上吊了!”
“啊?没听三夫人说人死了啊,居然就上吊了?这气性……也是太大……”
“你在府里耳目闭塞,这在外面都传开了,哦哟,丢死人了。他们家烂到根了,这要是早两天有这事儿,容安堂那位能嫁到谢家?正经人家都没人要!”
“谁让人家长的俊呢,要是我,我也攀高枝啊,嫁谁不是嫁——”
“闺女,你听我的,打谁主意也别打三老爷的,三夫人那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三夫人肚子不争气,可妒性却大,以前没少折腾那些爬床的,不少都发卖到那见不得人的地方了……阿娘费了多少力气才把你弄到三房里的,你可别招惹不能招惹的!”
按说这对母女俩的对话一般人顶多也就听个热闹,嗡嗡的,未见得听的这般真切,可架不住萧宝信带着采薇和棠梨都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听了个大概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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