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司空得胜凯旋,又受皇帝嘉奖,可以说是整个建康城聚焦之所在。
中元节当天萧二爷萧中丞一放出要买房子搬出萧府的消息,不出半日便经由牙子的口传遍了整个建康城大大小小的街道,市井,再到隔天一早人,基本建康城有亲朋好友的都知道了。
能因为什么啊——
以前哪怕不知道萧敬爱撬了萧宝信未婚夫婿的,让众人一普及,也都知道了。
萧中丞自来得罪了不少人,虽然已经是过去的老皇历了,但也不得不让人参了几本。这还是看在萧二爷嫡亲闺女是皇家国戚兴平县主的份上,不想大过节的带上皇帝找晦气。
没翻起多大的风浪,玉衡帝也没治罪。
大家伙都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又正逢节庆,热一热闹一闹也就罢了。
唯独苦了杨劭,悬在脑袋上的刀迟迟没有落下,还不知几时落下,全拜萧敬爱那疯婆子所赐,找潘朔就喝起了闷酒。
潘朔总算没棒槌到再把谢显给叫出来。
两人占据了已经被谢显清理干净的雅舍小店,两人一酒一桌子菜吃到小半夜。杨劭心里有苦说不出,一个劲儿地唉声叹气,喝大多了也只敢叹上一句:
“萧二娘子误我,那臭小娘——”
“唉……萧大娘子……何故……”
“萧二娘子,坑我……”
嘴里来来回回被萧家两个小娘子给占据了。
潘朔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你要是真看不上萧二娘子,干嘛还去人家家里求亲?装糊涂,腾过去就得了。”没敢说厚着脸皮求娶萧大娘子,毕竟和萧大娘子传出绯闻的是谢显。
“腾不过去。”杨劭说的那叫一个可怜,眼泪汪汪的。
真要是能装糊涂过去,他以为他会娶萧敬爱那货?
她手里掐着他的脉门呢。
现在可好,鸡飞蛋打。不仅萧大娘子没娶着,砸手里那么个货不说,还把萧大将军——现在人家位列三公,是司空了,把人家给得罪了。
连亲兄弟都给掘出府去了,还能留着他过年下酒吗?
他只不知道悬在头上的刀什么时候落下来。
万一,他只是说万一,萧司空再知道他将来会谋朝篡位呢,谁知道会不会先下手为强,把他这个‘知情/人’兼未来主要受益人干掉?
毕竟按萧敬爱所言,萧司空没几年好活头了,太子一旦登基就是他的死期——
正常操作难道不是把这事原原本本告诉家里人,大家一起同心协力,共闯难关,把死局给扭转过来吗?
这是……应该的吧?
如果是他,肯定会和家里人先拧成一股绳啊。乱世将至,选择独善其身,不只毒且蠢。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哪怕现在他没有经历过也知道时值乱世,人活着都是艰难了,更何况你还想活好些。那是拿人命去拼。
有几个人能像萧敬爱这样,捂着秘密只想自己谋福利,不管家人死活的?
做人何其凉薄?
如果不是被萧宝信逼到份上,而她又实在舍不得那皇后之位,她根本连他都不会告诉。她想做的只是——一国之母。
不管不顾,不只前世有‘仇’的萧宝信,甚至整个萧家她都没看在眼里,根本连想挽救的意思都没有。
当时杨劭是被她的话给吓住了,三魂七窍都快飞没了边儿了,根本来不及思考。
可等回到家,来得及思考的时候,再想就怎么想怎么不对味了。
上辈子他眼睛得瞎成什么样,能舍萧宝信那英姿飒爽,明媚多情的小娘而与凉薄自私的萧敬爱真爱?
说句实话,她的话有一成的可信度都算他高看她了。
而那一成真话,大概就是他真的会改朝换代,登基为帝。
当然,现在这个他就不敢奢望了,保命重要。
杨劭化悲愤为酒量,又生灌了半坛子酒才总算是喝爬下到几案底下,潘朔也是酒酣耳热,可是见杨劭喝的五迷三道,口口声声直嚷着萧家俩娘子,也不敢放纵自己喝多了,万一拦不住杨劭,让他跑出去四下里嚷,那可就是大热闹了。
“我这朋友也算仗义了。”潘朔叫进俩小厮,一个抬头一个抬脚扔进车厢,一道运回了潘宅。
潘朔自此上了心,想着朋友一场总该为他谋个前程。建康城现在萧家如日中天,为了萧大娘子,萧府两位大人都掰了,只怕杨劭在中间难做,便寻思找个外差给杨劭支出去一阵子镀镀金,等避过了风头,再行调回建康,或者弄个肥差。
正赶上前阵子会稽太守碍于辖内从北边逃过大梁这边的侨人不好管理,实际人数与户籍根本就对不上,想要再次实行太祖曾经推行的土断之法,户籍按地编定,取消客籍户,直接将人划入大梁。
可当地的士族虞明不愿损伤自己的利益,结果与会稽太守对峙,双方死亡数人。
当时时值萧司空得胜的消息传来,正是普天同庆之时,会稽太守上的折子便没有受到重视,这两天事态越发严重,玉衡帝被胜利冲昏的头脑再次回归,这几天正在为派谁过去处理此事而头疼。
潘朔听完杨劭诉苦,便将这事上了心,隔天上朝就向皇帝推荐了杨劭。
连名字都没说全,玉衡帝那眉头就拧到一处去了,听完潘朔的举荐,玉衡帝早就在心里划了叉。
会稽郡这事说大可大,说小可小不了,一个处理不周那都会酿成大祸。
就杨劭处理自己婚事那态度,把萧府处理的都一分为二了,脑袋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