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显只待隔天到了玉衡帝跟前见机行事,谁知第二日居然皇帝罢朝,他连宫门都没进去。
直到又隔天,下了朝,都没等他脚踏出太极殿的门槛,潘朔就欺身上门,绘声绘色地跟他说起‘他的’绯闻。
不说后宫人尽皆知,反正太后那里是收到了风声,不然潘朔再耳目灵通,也不至于风声传这么快到他耳朵里。
“你当真流年不利,居然让安吉那风/骚俏寡妇给盯上了,还闹出这么大的事来。”
潘朔不怀好意地笑。
谢显:“什么大事,我怎不知?”
言下之意,若是‘这么大的事’,该当他也知晓的。
潘朔拉他到一旁,一边走一边说起来,笑的跟偷了二斤香油的耗子。
事情果然出在宣城公主身上。
在徐府,宣城公主倒没作出妖来,让大长公主给安抚住了,可是回到宫里一跟刘贵妃说起来,刘贵妃却听出点儿门道。
刘贵妃不是多聪明的人,可是凭白无故让人当枪使了,她还是能看出来的,宫里这样的事儿多了,多吃几次亏,也就能品出个味儿来了。
转头就和玉衡帝说了。
玉衡帝那是个什么样儿的人,一颗心能掰成八瓣,一听就不对劲,果然派人去问了问才知道安吉公主再没出现在宴席上,似乎宅里还闹出个外男。当天徐家就把徐九郎给除名了。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玉衡帝险些气炸了。
而刘贵妃在旁边听,当场就骂起来了,把安吉公主骂个狗血淋头,连带着玉衡帝都没落着好,两人吵了个天翻地覆。
所以才有了隔天罢朝的事。
而皇上罢朝,潘朔就没地方可去,一头扎进了太后宫里,结果太后一听皇上罢朝就派人去打听,没有不透风的墙,太后在宫里银浸多年的主儿,比刘贵妃可精明多了,一听就听出味儿来。
再想不到安吉能干出这等事来。
潘朔在旁边一给普及安吉公主在宫外的名声,太后好悬没气背过气去,为了个谢显,安吉公主也算是把皇室的脸丢尽了,还一门心思让个十来岁的小侄女替她背黑锅,其心可诛!
连带着大长公主都给埋怨上了。
怎么,你家那侄女倒是护着周全,我们家宣城公主好歹叫你一声姑奶奶,屎盆子说扣就扣了?
太后当年可不是什么皇后,不过是显德帝的美人,等级并不高。是后来自家儿子争气,当了皇帝,她这才水涨船高做了太后,一跃成为大梁最尊贵的女人。
以往在显德帝跟前,太后数不上数,大长公主却是多少来的实权人物,往日她只有艳羡的份。
可等她坐上至高之位,心态就又不一样,风水轮流转,现在是她儿子当家,居然大长公主还能面上一套,背后一套,欺负自家孙女,这是没将谁看在眼里啊?
刘贵妃没作起大妖,倒叫太后给抓住了痛脚,将皇帝叫过去,一顿哭诉,而刘贵妃一听太后都义愤填膺了,那这事儿可想而知得多严重,她闺女是吃了多少闷亏啊,也跟着和皇帝闹起
来。
结果皇帝一个头两个大,猫皇后宫里去了。
刘贵妃知道又是大怒,直接找上椒房殿,妻妾又是好大一场戏。
“……你可小心着些,都是你作出来的妖,祸根就在你这里,只怕皇上那里迁怒于你。”潘朔给谢显出主意,他是没瞅着朝堂上皇帝一眼一眼可没少往他身上瞄。“反正你这身子骨,三天两头请假,不如今儿个也告假回府躲躲得了。”
谢显挑眉,没了潘朔,他得少多少消息来源啊。
简直堪称后宫百晓生,往太后宫里一坐,便知天下事。
“多谢潘兄好意,”谢显承情。“皇上英明,怎会因此迁怒于在下,分明在下亦是受害者。要知道不只女子,男子名声同样重要。儿郎行于天地间,凭的便是一身正气,肩负清名……皇上不找我,我还要请皇上为我正名呢。”
潘朔哑口无言,说的是,世家子弟多在乎名声。
他以前只当谢显特立独行,不惧流言,今日一看却不尽然,原来谢显也是爱重声名之人。
“我还只当你不在乎这些身外俗事呢。”
谢显笑,他是不在乎,可是若是因为他而牵连到无辜之人,那便是他的不是了。
“连声名都不在乎的人,行事便会肆无忌惮,任意妄为,于国于民都非益事。而计较声名形象的,反而自我约束,多行善事,循规蹈距,不敢跃雷池一步。”
玉衡帝走到窗边,正好听到谢显这一段话,心里默默地拍起了小巴掌。
他的常侍果然深有见地,和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说的尽是他心底里的话。
心里对他的怨怼,顿时就少了许多。
本来他就是受害者,安吉公主自己看上人家,生扑人家不干,就转头对付与谢显不过稍有瓜葛之人,委实手段太过阴毒。
他都不知道,万一这事儿真让安吉公主干成了,萧大将军回建康后,知道这些又该如何想他们皇家。人家在外拼着命,咱们在后院欺负人家心肝宝贝,说出去都寒碜。
只是这该如何,轻了重了的,玉衡帝也烦。
其实大长公主的处理最得玉衡帝的心思,大事化小,小事化更小,大不了以后再找后账,给萧府些脸面。真要闹大了,不只萧府没脸,皇家更没脸。
萧家大娘子行事倒很有些章法,并没有无法无天直接捅到他眼前,这点他还是很满意的。
不然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