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丹三劫,早有约定。况且黑榜之事,亦是蚁天不可推卸的责任。以你吾交情,蚁天愿为你挡下任何劫厄。”
“梵天屡次受你相助,感念万分。”
轻轻点头,梵天与海殇君并立。山风吹送,清气盎然,二人静默一时,海殇君开口说道:“梵天,你可记得怒天伏罪那日,吾在离开云渡山时曾言,再入武林乃是为了弥补过去罪孽?”
“海殇君,你欲对吾坦诚你之来历?”
“哈,谈不上什么来历。一张黑榜,牵动七名足以乱世危局的魔头。除了已知六人,尚有一人代称毁灭之源,你可知晓?”
“毁灭之源……”
“是吾,亦不是吾!”
“嗯?”
“八百年前,无忌天子创立天外方界。方界六弦之间,初时君臣和睦,上下同心,其乐融融。而吾与义兄傲笑红尘,当时尚未结识。”
“后来呢?”
目带追忆之色,海殇君略作沉默,续道:“舍妹往昔远走他乡,曾嫁于伊贺宗师权门宗矩,是一切阴谋的开始。后来她重新回到中原,吾亦不知她乃是身受重任而回。”
心有所疑,前后一想,梵天问道:“这样说来,那时天外方界尚未创立?”
“然也。愁月为黑榜之事前后奔波,由东瀛隐藏中原的间谍从中窜联,勾结了几位不愿透露身份的野心家谋者之后,本该按照计划回归东瀛。然而在此前的过程之中,她却先后结识了六弦列位之人,最终遇见了无忌天子。”
“吾明白了。不过说到此处,这与海殇君你又有何关联呢?”
“若是梵天你曾见过方界六弦之一的血雨风生,想必就不会这样问吾了。”
梵天脸色一变:“难道!”
“正如你所想,血雨风生与吾面貌十分相似,仅是正脸之上多了一块血斑。后来吾与义兄傲笑红尘结识,也有这一份因缘所在,令人不得不感叹世事之奇。可惜那时吾并未察觉,傲笑红尘与血雨风生俱已倾心舍妹。而舍妹身为有夫之妇,更是不顾世俗道德之见,全心系在无忌天子之身,引得六弦内乱!”
“接下来呢?”
“为求摆脱傲笑红尘与血雨风生纠缠,更想断绝东瀛组织从中阻挠,暴露身份的可能。愁月故设一计,与无忌天子双双诈死退隐。事后无忌天子与愁月因心中有愧向吾坦诚一切,更托吾前往吊祭血雨风生。谁料吾竟巧合般的在血雨风生故居,发现了象征黑榜身份的红日轮。”
“啊,吾明白了……好友多虑,为了家国安定,百姓免遭兵燹横祸以身涉险,梵天又岂有怪罪之理?!”
“但吾曾因此做下诸多违心之举亦是事实。”
一番细述之后,海殇君注视梵天双目,语气凝重道:“听完吾之说辞,梵天你还认可吾这位好友否?”
“一碗清水倒进污缸,若非日日持之以恒,难改污秽本质。而一川秽流旦夕涌入海洋,却也无法变更湛蓝之色!”
话音落,梵天向着海殇君深深一揖,重重叹道:“梵天能得蚁天为友,更复何求?”
“呵,能得你之谅解,海殇君幸甚。云渡山芳华如昨,海殇君日后若能观见,当可含笑矣。”
“你要离开了?”
“黑榜诸人已受掌握,素还真平定外敌之扰,指日可待。海殇君不愿再染红尘血腥,自该激流勇退安隐西丘。”
“若是平时,吾定会留你几日,互相探讨所学。”言带深切不舍,梵天却无强留之意,身躯亦在此刻散发淡淡金辉。
“以你吾之交情,无须金丹之故,蚁天也为愿你担下任何灾劫。日后若有所托,海殇君万死不辞!”
“金石之交,人间有己!”躬身一礼,梵天身上金芒愈盛,身躯渐淡,隐有透明之像。
对即将发生之事,海殇君稍有遗憾,眉目仍是含笑:“但愿你能早日平定狼烟,得使天下再见清明,此乃吾衷心期许!明日隔山岳,世事两茫茫,善自珍重罢!”
“让吾送你一程。”
“不用了,你有你该为之事。哈,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浮云之意,来去傲然,哈哈哈……”
朗笑响彻云渡山,海殇君身随飘风拔空,双足离开土地,随风飘退。双手抱拳告辞,眼露珍重之色,海殇君长吸一口气,手中羽扇轻摇,声怀感叹道。
“欲海沉浮名利争,石光电火步此生。风尘情事挥不尽,功成不退是庸人啊!”
身随声远,徒留清风盘桓,足证蚁天驻足。漫山的翠树,为风半折,纪念隐士留迹。天边层云聚散,如同海浪波涛,谱一页辉煌之章,去不留半分功名,来了又散……
挚友安然身退,是不舍,更是欢喜。满腹复杂心情,得与谁人说?
梵天上前数步,终是发出喟然一叹,低头俯瞰山下。远处行道之上,但见一人额前半秃,长发结辫,眉宇凝结,目光执着非常,走在崎岖难行的传道之路上。
“吾身舍利,具受无量,百千苦行,捐舍身命,为利众生,受诸菩提。”
时机已到,梵天眼神若定,一扬手,三百载苦修之力化作两道金色流星,分赴乱世狂刀与剑君所在之处。做完此举,百世经纶双掌合十盘膝坐地,眉目之间仅是慈悲,神态安详迎接即来之劫。
“一切佛世界,犹如虚空华,三世悉平等,毕竟无来去!”
叹声过后,忽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豁达长笑,回荡在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