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章
过了几日,翁幼雪终于能进宫了。她和谢琢的待遇自然不同,才一到宫门口,就被映霜请了进来。
映霜笑道:“河南王妃是想在这儿等一等,还是直接进去见娘娘?”
翁幼雪道:“你们主子在干嘛呢?”
映霜答道:“刚起来,正梳头呢。”
“那我进去瞧瞧她。”翁幼雪也不见外,她知道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希望旧友像以前一样待她。
她走进内殿,替谢瑶戴上一朵刚刚采来的珍珠梅。谢瑶抬头看她,果然是笑吟吟的,“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丫头,怪道能变出这样别致的花儿来。”
翁幼雪笑道:“莲主子吉祥,谢莲主子夸奖。”
“少来这套,坐吧。”翁幼雪也有着身子呢,一早上进宫,也够折腾她的了。
翁幼雪不客气的坐了,在侧边看着她,“阿瑶,你精神可真好,没有孕吐吗?”
谢瑶梳着头,不方便转过脸,就看着铜镜道:“还好,没你害喜害的那么厉害……”头一回怀上孩子,她总是小心翼翼的,直到这几天才逐渐放松下来。这个孩子当真省心,除了前些日子让她贪睡了些,改了点儿口味,再没叫她操什么心。可能是月份还小,尚且没显出来吧。
翁幼雪羡慕的说:“真好,我侄儿真乖。”
谢瑶笑道:“那我侄儿呢?”
翁幼雪摸了摸已经开始凸起的小肚子,笑眯眯地道:“皮的很呢,前些天实在没法子出来见你,吐得太不像样子了。”
两个孕妇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不知怎的,翁幼雪突然提起一个人,“对了,你听说谢玥的消息没有?”
谢瑶表情微怔,谢玥,这个名字已经太久没有想起过了。她摇摇头,随口问了句,“她怎么了?王硕应该很宠她吧?”
翁幼雪咂舌道:“宠是宠,这一年多点儿就怀了两胎呢,只是一次都没生下来,都掉了。”
谢瑶微微挑眉,“怎么搞的?”
“王公子那正室是个不容人的,再说,谢玥身子本来就不好,听说再也不能有了。”翁幼雪说完,突然觉得不妥,落胎这种事情在孕妇面前说不好。她自个儿不知道忌讳,还不知谢瑶怎么想呢。
谢瑶却顾不上怪罪,她在想谢玥的事情。当初谢玥设计于她,妄图毁谢瑶清白,结果自食恶果。她们之间的恩怨也算清了,以后,应该再也没有交集了吧。
翁幼雪坐了一上午,陪谢瑶用了午膳才走。谢瑶上午见客,费了些神,午睡又睡长了,临近傍晚才悠悠转醒。屋内只点着一盏灯,皇帝坐在那边,却不是在看书,只是那样坐着。
谢瑶慢慢的坐起身,他立刻便察觉到了,过来扶她。谢瑶睡的浑身发热,软软的靠在他身上,说话间还不自觉的带着一丝慵懒,“怎么坐在那里发呆?”
他揽住她的肩膀,低声道:“没什么……在想些前朝的事。”
谢瑶隐约记得前世这个时候发生过什么大事,心中有数,也不追问,只是淡淡的道:“喔……皇上遇上麻烦了吗?”
他拍拍怀里的小姑娘,低低的道:“算不上。朕还没有亲政,该头疼的是皇祖母才对。”
“太皇太后的精神越来越不好了,”谢瑶下意识的抚上自己的小腹,“我估摸着,最晚到咱们孩子出生,皇上就该亲政了。”
只怕……还要更早。
皇帝默了一默,轻叹一声,“当真被你料中,边关来报,蠕蠕有异动。你堂叔谢艺连逃兵都尚且抓不到,如何能应对近些年愈发强大的蠕蠕。”
如果谢瑶不知道皇帝是重生的,可能还会给他出出主意。不过从皇帝把迁都一事提前了十年来看,他心里必然是已经有了想法的。所以谢瑶只是顺着他的意思说:“除了负伤的谢泓和年迈的任城王,朝中无大将。我阿兄他们,又资历尚浅,不足以为主帅。若当真要打仗,有资历有能力的也就只有聂怀义了。”
皇帝颔首道:“话虽如此,可聂怀义肩负守护京师的大任,不到万不得已,他不能动。一旦匈奴从北边趁虚而入,守不住国都,那就全都完了。”
谢瑶微微垂眸,低声道:“那皇上……莫不是想……”
皇帝握住她的手,温声道:“现在想这些还早,毕竟蠕蠕还没有大规模进攻。不过瑶瑶,你确实要做好准备,朕有可能要……御驾亲征。”
御驾亲征,这是皇帝前世就有过的想法,不过当时被太皇太后制止了。皇帝若要亲征,必然就要亲政,太皇太后当时认为还不到时候,就让谢泓顶着,结果边关连失数地,直到若干年后皇帝才亲自领兵,才夺回了领地。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皇帝的确英勇善战。如今他不仅年轻有体力,心智也远超常人,在朝中大将都不合适领兵的时候,他的确是最好的出战人选。
不过,怀有身孕的谢瑶,突然非常不想让他离开。这是一种本能的依赖,若她只是自己还好,可是如今有了孩子,她不想让这段至关重要的时期少了他的陪伴。
可是谢瑶知道,自己不能拦着他。既然当初说要帮她亲政的人是她,如今她就不能反悔。她不但不会拦着皇帝,还要帮他说服太皇太后。
即使难以割舍,也要全力以赴。
太和十五年,冬十月,蠕蠕犯塞,及五原。
主帅谢艺领兵抗敌,不敌而还。谢泓负伤,任城王年老体衰,一时朝中无大将。聂怀义自请出征,但因其守护京师洛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