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当然不用。”王小米先轻松一笑,想到保密事情,继而神情一转,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大队长,我们自己人有问题吗”
“这个还不好说。”赵继海脸色愈发地凝重起来,如同结上一层厚厚的冰霜,眼睛凝望着窗户外的远方,“有可能是他们在我们附近安排人手盯梢,我们一有风吹草动,他们就像被惊的兔子,一下子就跑得无影无踪。”
“又或者是我们自己人里有了他们的眼线,一有情况,立即向他们通风报信。”
“这么严重”王小米不置可否,仍然有点不太敢相信赵继海所说的话,“或许是他们运气好,还可以再蹦达几天哩。”
“这个我也分析过了。”赵继海向王:“我已经派了两组人去盯过了,都是无功而返。有次,我明明有非常准确的情报,可就差那么两步,一下子就被他们跑了。派出去的人,在码头上看着那条油船慢悠悠地离开码头,消失在深黑的夜幕中。”
“这是什么样的人在组织的啊,居然这么大的能量,把我们动向、意图摸得这么一清二楚”王小米不由得发出惊叹,没想到违法份子的手插得这么深、对他们的情况摸得如此准确。
“具体什么人在幕后组织,现在还没掌握。据他们所说,可能是一个绰号叫大头的人在组织。”
“大头这又是从哪冒出来的人物会不会跟阿波的那一伙人是一起的”王小米想到走私、偷运油品,脑子中一下闪现出那张曾经帮他提供线报、事败被暴打的薛船长的脸。
“这个还不能确定。阿波是不是大头,抓住一条油船,就可以水落石出。但从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不大呢。”赵继海用欣赏的眼神看着王小米,由衷地为王小米感到高兴,这个年青的海警警官,经过长时间的工作历练,为人处事、行事作风、思考问题、解决问题越来越成熟,越来越值得他信赖了。
“好的,明白了,我会加倍小心。”王小米向赵继海庄重地敬了个礼,“请大队长放心,我们坚决完成任务。”
“嗯,”赵继海点了点头,再次叮嘱着说:“记住,一定要保密”
二
深秋的雨,不期而遇的来了。来的那么深刻,一下就是没停歇。连绵的秋雨,不像夏季那样轰轰烈烈而痛快收场。秋雨总是这样淅淅沥沥的,婉转缠绵让人回味。如果坐在家中,跟一帮老友,可以悠闲地品茗喝茶的人们,头脑当中总是会有这样的诗情画意。
然而,对于现在的王,就只能是一句粗话来概括,“靠,这鬼天气,真他娘的是小便尿在裤裆里,湿嗒嗒地难受。”
这天晚上,九九沙场码头里的一个小沙堆边上,王小米一行人趴在沙堆上,轮流用红外线望远镜和热感应成像仪观察不远处的码头情况。
整个沙场,都笼罩在湿气迷漫、雾水朦胧的漆黑的夜幕中。
身上穿着的雨衣,密不透风。冰冷的湿气,像一条条小蛇一般,从裤腿、从袖口、从衣领钻了进来,贴着皮肤,又冷又湿、又滑又粘。纵使多穿了几件衣服,也依然难以挡住湿气的侵蚀。
九九沙场码头,是一个几乎废弃的私人码头。在往年经济繁荣昌盛、房地产市场蒸蒸日上、一派欣欣向荣的年景,这个设施简陋、破旧不堪的小码头,依然是船来船往、车进车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几台卷扬机同时运作,堆成的沙子如一个个高高的小山包,人一走进这里,仿佛是来到了沙的世界、沙的海洋。数量众多的运沙船把大量从海底开采上来的海沙运送到这里面,经过简单的冲洗、分类,然后通过发达的陆上交通网,运向各个地方,堆砌成一座座漂亮高耸的钢筋水泥、铺设成一条条委蛇蜿蜒的交通设施。
海沙开采成本低廉、技术简单,在年景好时,一年便可收回千万的成本,二年便可创收的丰厚利润,使得各地的老板争先恐后、趋之若鹜,不断投入资金,加入到海上“淘金”的行列中去。密密麻麻的挖沙船如同水田里的饿疯的水蛭,即使在万吨巨轮航行的航道上,只要海沙资源丰富,便片刻蜂拥而至,丝毫不理会与其它船舶碰撞的危险,任凭负责海上交通的海事部门用尽各种方法驱赶也巍然不动。到最后,他们不得不请求海警部门联合行动,共同打击海上违法采沙行为,才使得侵占航道、盗采海沙的局面有所好转。
然而好景不长,一场经济危机不期而遇,国内房地产产业遭受重挫,房产建筑、公共设施用沙量骤减,导致海沙的利润急剧下降,甚至连基本的人工、柴油成本都收不回,海沙开采公司纷纷破产或者转型。于是,这座曾经繁华喧闹、人声鼎沸、机器轰鸣的码头便渐渐消沉了下来,只留下几座孤孤单单、锈迹斑斑的卷扬机,几排残坦断壁、破败不堪的小房子,几条坑坑洼洼、千沟万壑的道路。
几天前,王小米按照大队赵继海的指令,他在白天时,已经乔装成附近的村民,自个儿来这里摸了摸这里的情况,掌握了这里的码头朝向、陆上道路出口等基本资料,定好了观察码头的最佳位置。
一连几天,王小米等着单位熄灯以后,悄悄地带着几个人,换上便装,开着私家车,到码头附近停下,然后背好装具,按照日间规划好的路线,偷偷摸进到事先观察好的位置,静静地等待着。
可惜今天,居然下起了雨来,一整天如此,而且到现在还没有停歇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