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这次却沉默了，半晌后，他才说道：“我也不想的。”
这是承认了！
柯力目瞪口呆，虽然他很相信柯宁，可是之前他真的没想到，孔林氏是被自己的儿子杀害的！
不不，可能不止孔林氏……
林三呆了片刻，忽然轻笑出声，随后越笑越大声，他看向柯宁，脸上全是笑意，目中却是一片冰冷：“我家里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如今你也很看不起我吧？嗯，是不是觉得我很恶心？之前还叫我小林哥，这会儿是不是觉得恶心透顶了？”
不等柯宁回答，他忽然由跪变站，往前一步：“是很恶心啊，可是我也不想啊！我也不想这样出生啊！他们没有人问过我，就生下我，给我一个这样的身世，又对我不闻不问，我小时候是多么盼着他们能像别家的父母一样，来抱一抱我啊……”
可是他等来的，永远是母亲的冷眼和父亲的不耐烦。甚至连隔壁的陆奶奶，没事就给他做糖画，对他都比亲娘更亲。
他想不通，只以为是自己不讨人喜欢，曾经一度伤心了许久。
直到他有次睡醒没动，本想逗逗奶奶，却从爷爷奶奶的话语间猜到了真相。当时他有多大来着？十一岁，还是十二岁？只觉得晴天霹雳，整个世界都变成了恶意的黑暗。
就像刚刚柯宁说的，他爷爷不是他爷爷而是他父亲，他父亲……其实算是他的哥哥。可是，可是，他的母亲，为什么会愿意这样的事情发生呢？而且还是一连生下他们兄弟三个？
林三笑的越来越大声越来越猖狂，眼泪却跟着一起流下来。他本来是不怕的，不说什么证据都被他销毁了，便是被发现了，也不过是赔上一条命，反正他也活够了。大哥二哥毫不知情，娶妻生子自然可以过普通人的日子，他不行，他日日夜夜都在痛苦的折磨中，他恨他的爷爷，恨他的父亲，恨他的母亲，连最慈爱可亲的奶奶，看起来都那么面目可憎。
他也恨自己，感觉自己活着，本身就是一种肮脏的耻辱。
林三笑着，笑着，笑声忽然变了，变成了痛哭，他又跪倒在地上，声音不像哭也不像笑，反而听起来有些瘆人的凄惨：“那天我去看母亲，她正在和，和父亲生气。我是去拿银子的，爷爷奶奶的老房子漏雨需要翻修一下。她却说，让我揍父亲一顿替她出出气，再给我钱。揍一顿，哈哈哈哈，揍一顿，揍一顿有什么用，不如一刀抹了脖子干净！果然我没有错，他竟然是个……哈哈哈，蛆虫一样的人，毫无用处的人，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柯宁与柯里对视一眼，那两人，果然也是林三杀的。
“母亲见我回去一身血，还以为是我下手太狠把人打出血了，竟然还埋怨我，说我不该对自己父亲下手这么狠，哈哈哈哈，我告诉她，他死了，和那个婊|子一起，都死了，她吓了一跳，还说让我去自首，要不就会报官……反正我也活够了，母亲她经历过那样的事情，想必也不想活了。大哥已经有了儿子，二嫂也怀孕了，他们继续活着就好了，林家也算有后了，其他人不如一起去死吧……走过黄泉路，还能干干净净再投胎……”林三仿似魔障了一般，喃喃道，“爷爷奶奶死了，父亲死了，母亲也死了，我也该死了……也该死了……”
柯宁看他这个样子，知道再问不出什么，便和柯力商量了一下，先将人关押起来好好看着，再去他的住所搜索一下，看有没有其他证据。另外还有几个疑点，需要等林三情绪平静一些再询问。
拿着整理好的问话，柯宁去找父亲柯明光柯大人，如今真凶已经落网，来龙去脉也要与他说清楚。
谁知道柯明光那里有客人在，还是认识的。
“康弟，又见面了。”王墨玉笑的温文尔雅，不过明显见到柯宁他是开心的，甚至这次连称呼都变的亲切了。
柯宁也打了招呼，又看了眼自己老爹，发现他脸上表情凝重，忍不住问道：“爹，又有什么大案吗？”
“哦，没有。”柯明光翻了翻柯宁递过来的记录，“这么快就找到真凶了？嗯？弑父杀母？林三……南郊……问没问他哪里来的麻沸丸？”
“还没等全都问清楚，人就情绪崩溃了。大哥先把人关起来了，待晚间再细问一下吧。”柯宁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可累死我了。”
“还要劳烦康弟，帮愚兄详细问一下，那麻沸丸说从哪里来的。”王墨玉对着柯宁拱拱手，神情很是正式。
柯宁明白这是关系人家师门声誉的事情，自然表示会严肃对待，柯大人见事情说的差不多，就道柯宁这两日辛苦，也立了大功，放她半日假，让她自己玩去吧。
明白亲爹是赶自己呢，柯宁撇撇嘴，出了大理寺的大门，想回家又怕亲娘再出什么幺蛾子，想了想，决定去南郊看看陆奶奶吧。
林三是回不去了，陆奶奶一人，也实在让人担心。
路过铜锣街，柯宁远远看到陆奶奶的糖画摊子，她正在给一个小女孩做糖画，小女孩扎着冲天辫咬着手指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陆奶奶，陆奶奶的脸上，也是一片慈爱。
真好。
柯宁慢慢吐出一口气，走到陆奶奶身边，想帮她打下手。
陆奶奶扭头见是她，笑的更加温和：“别捣乱，去那儿等着，一会也给你做一个。”
柯宁乖乖等在一边，片刻后，就从陆奶奶手里接过一只小兔子。小兔子胖胖的，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