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彤彤的太阳己经完全从山的那一边出来了,映红了整片天空,很是刺目,很是漂亮,也很让人窒息。
花长卿躺在水中,仰头看着,直到那片光辉洒到她的脸上。
又是那种感觉,灼热、火烫,像火星洒在了脸上一样,仿佛脸上都要冒烟了一样。
终于忍不住动了动,花长卿从溪水中站了起来。
她等溪水恢复平静后望了望自己的脸,并没有冒烟,也没有任何被灼烧过的痕迹,很完美。那双诡异的红色眼睛也退去了,变成了和平常人一样的黑灰色的瞳孔。
那张脸,也变得和平常人一样,找不到半点区别。
背对着太阳,将露在空气外的手缩进了袖子里,手上那灼痛的感觉才浅了些,但仍然很难受。
花长卿抬起头,晃晃荡荡的向之前的地方走回去,这里没有路,只有顺着官道走,才能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方。
之前那位夫人吩咐停宿的地方已经没有了马车的身影,但是在一个还算隐秘的几棵树下,一些花开放的地方多了一座孤坟,土很新,还带着潮湿的感觉。坟前立了一个小木牌子,刻写着烟儿两个字。
那些人已经走了,只留下了这个小丫鬟。
花长卿在小丫鬟的坟前蹲了下来,呆呆的看着那块简单的木牌,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蹲在这块树影斑驳的阴影处,蹲到直到阳光将整块坟边的空地占满之后,才忍不住站起身来,退到了再后面的阴影下面。
最后去采了一些漂亮的花,放在坟前,便也走了。
……
花长卿顺着官道走了一天,途中有阴凉的地方就走阴凉的地方,没有阴凉的地方,就硬着头皮往前走,反正脚步没有停下来过。
但哪怕是感觉自己快要被烤成了炭,身上也依旧还是那个样子,身体也没有累过,也好像永远也不会累。
她没有心跳……没有汗水……也没有温度。可以说,她和躺在土里面的那个小丫鬟是一样的。
她的情绪好像除了昨晚起伏过,便一直保持着平静没有动静,脑袋是放空的,看着那个小丫鬟的坟土也一样。
平静得让她自己都有点不能接受。
想想自己以前的样子,想想她被丢进江里的记忆,想想爹娘,想想那个人,想一想的慢慢滋生出怨和恨,情绪才会有一丝起伏。
可一不想,停下画面,脑袋一放空,便又恢复成了平静。
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走着,当花长卿再次抬头时,面前出现了几把刀,在太阳光下反射着光。
“是个新娘子啊老大!”
原来是几个土匪。
刀,其实也就是杀猪宰羊的那种刀,上面还沾着残留的一些血迹,都已经深入了刀上面,锈迹斑斑,黑得发亮。土匪也长得歪瓜劣枣,穿得破旧褴褛,面黄肌瘦,都是一幅饿了许久,营养不良的模样。
一看就是业余的。
可是眼底的恶意却一点也不业余,贪婪、淫邪。
夫人说这个世道还算太平,却也少不了那些落草的流寇土匪。可是这个世道对于她这个在更加文明的世界生活过的人来说一点都不太平。除了自己所呆的这个国家,除了因为这一任的帝主登基之后,维持了十几年的太平之外,周边的国家都乱成一团,连年战火。
但哪怕是这个国家的太平也是靠与外面的连年征战所得来的。
这个世界并不太平,所以有很多流民,穷人,许多人没有生计便只能去做杀人抢劫的事。
花长卿看着眼前的那几个流匪,不知道该摆以何种姿态。她一点也不担忧,一点也不害怕,也不知道该干什么。就算那些人眼中露出恶心的目光上上下下看她,像要将她剥光了一样,她的心里也没有一点感觉。
没有羞辱,没有愤怒,像一个木偶人一样。
“真是运气,老天爷硬生生的送了一个女人!”站在最前头的是一个高个子小眼睛黑脸瘦汉,一双眼睛跟黏在了穿着大红嫁衣的花长卿身上一样。上上下下用恶心的目光看了半响,“小娘子,孤身一人走于此处,可是夫家不要你了。”边说边将手中的刀一扔,伸出手来,还支了个眼色,让周边的人将人团团围住。“夫家不要你没事,刚好随了哥哥,在这山间随兄弟们逍遥一番。”说罢便左右瞧了瞧这无人的荒郊野岭,一只手想要伸出去扯那件刺眼的大红嫁衣,眼睛都红了,剩下的一只手急不可耐的扯了扯自己的裤子,然后便像饿虎一般,不管这青天白日的朝人扑去。
同时其他的人也朝中间的女子一步一步逼近,伸出手来。
一只飞鸟落在光秃秃的树上,小脑袋左右看了看,然后眼睛出此便盯住了不远处不知道在干什么的一群人。
“啊——”一声痛苦的尖叫响彻整片荒谷,飞鸟被惊得飞起,翅膀一扇,便没影了。
“啊!我的手,我的手!”
“你的手好脏啊……”花长卿看着高瘦的黑脸汉子轻声喃喃道。说罢便低了低头,看向手中的半截手臂,手臂的端口鲜血全部留在了黄土地上。“血也好脏……”竟然硬生生的将人的手臂扳扯了下来,明明一副弱女子的模样,却拿着一只鲜血直流的断手,模样看上去血腥之极。
说罢,便手一扔,将那半只手臂扔在了地上,染了一地的灰,血流在地上,染黑了地,地上的灰又将手臂铺满,最后整只手臂就像一块烂肉,躺在地上。
这样了都没有任何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