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已过,花如许与花桑落刚刚埋葬了过世的父亲,一架看着十分雅致的四轮马车已经停在花天酒楼的正门前,虽然比不得楚公子的车奢华尊贵,倒也是宽大舒适。
花桑落和花如许被几名护卫半押半请的带上马车,连夜离开了广远。一路上走走停停,三天以后,他们在一个名为南石县的地方落了脚。
南石县,江南去往京陵的必经之路,也是江南一代的盐商聚集之地,此县十分富裕繁华,东莱各地的达官显贵路过此地往往都会停歇走访。据说,这位楚公子,也要在此停留一两天。
来不及说多少依依惜别的话语,楚公子坚持要在此地让姐妹俩人分离,接下来他所落脚之处,已经不方便带上“不相干”的人。花桑落只好拿起行李下车,匆匆说了句“京陵相见”,便看着两架马车迅速消失。
花如许一行人的车路过了南石县的兴民大街,马车却在此时突然停了下来,眼前道路更加宽阔整洁,似乎是来到了某位官员的府邸?
花如许抬头一看,“东阳府衙”四个金箔大字赫然立于一块黑色牌匾之上。
青石长阶百余尺,两座威武的石狮子一左一右的立在府衙前,正门两侧挂着一副同样是黑底金字的对联:一心为民两袖清风,三思而行四方太平。
花如许正看着,正门内急匆匆的走出几个身着官服的男人,为首的带着后面的人直奔眼前而来,终在那楚公子的车前停住了脚。
为首的官员同身后的数人纷纷跪下,恭敬的叩首,“东阳知府李德辉偕同地方众臣叩见七殿下。”
殿下?这位姓楚的公子竟然是当今圣上的第七子?
虽早猜他是皇族的人,但得知他的身份,花如许还是有些诧异。
“李大人真是清闲。”楚翊坐在马车内并未动身,只是淡淡的应了这句。
“我等罪该万死,本以为七殿下应是明日凌晨到达南石,下官早已打点了别院,预备了酒席,扫清街道恭迎大驾,没想到我等如此无能,未曾想殿下今日便可抵达本县,还望七殿下海涵。”
“起来吧。”
此言一出,车边的护卫这才放好脚踏,掀起珠帘,恭谨的候着楚翊踏下马车。直至他平稳的站于地面,以李德辉为首的数名官员才纷纷直起身体。
此时花如许也下了车,紧随楚翊其后。
“这位是?”李德辉本想问清花如许的身份,却轻易察觉了楚翊的脸色略带不悦,只得弯腰伸手笑道,“殿下,里面请。”
李德辉引着一行人很快来到了府衙的膳堂,只见正厅一张偌大的红木圆桌,其上已摆好了几十道菜肴和酒水。
“本应带着七殿下先在茶室小憩,只是殿下长途跋涉,此时又至正午,想必七殿下早已疲乏,故下官自作主张,将殿下直接请到膳堂用膳。”李德辉笑盈盈的解释着。
楚翊倒没什么兴趣听这些无聊的话语,径自走到上座坐了下来。待众人都坐下,李德辉领着那数名官员一同与楚翊喝了杯接风酒,便将伺候酒水的下人都遣到一边,亲自为楚翊添上酒水。
“南石区区一个小县城,比不得京陵,七殿下来此,下官也没有什么好招待的,略备酒水和一些地方特色菜,如有不周,还望殿下海涵。”
楚翊放下刚刚举起的酒盅,“李大人客气了,这些菜都是百福楼的招牌,每一道都不下数十两银子,何来不周?”
“岂敢岂敢,为七殿下效力,是我等的荣幸。”李德辉喜笑颜开的为楚翊添满酒水,心里想着这七殿下是眼下最有希望继承储位的皇子,京陵那里更有传言,储君之位早已内定,非楚翊莫属。何况他已跟随七殿下多年,更是不能马虎。
众人沉默了稍许,李德辉又将目光瞥向花如许,眼神中有些不可探知的深意,“这位貌若天仙的姑娘是?”
“我叫花如许,乃一介平民。”
楚翊顿了顿,“她酿酒的技艺不错,数月后的祭天大典,皇父钦点她入宫效力。”
李德辉听了赞叹一声,“没想到姑娘如此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啊。”
花如许随性一笑,“李大人过奖了。”
“姑娘既然是位酿酒高手,想必品酒也是十分出色,不如帮李某看看,这酒的滋味以姑娘之见,优劣如何?”
花如许闻言,端起酒盅浅尝,“承蒙大人看得起我,这酒色微黄而透明,酱香、焦香、糊香配合谐调,口味细腻、优雅,空杯留香持久,确是酒中的上品。”
“姑娘果然是懂酒之人,既然如此,何不同我等痛饮一番?”
“多谢大人美意,我不太会喝。”花如许婉言拒绝。
“哎,”李德辉并不吃这套,“哪有品酒之人不会饮酒的,姑娘莫不是瞧不起李某,不愿赏脸?”
花如许在心里默叹一声,她看了看楚翊,却见他一脸漠然的端起酒盅自饮,丝毫没有想要帮她的意思,只好淡然一笑,“大人别误会,只是我酒量甚微,还望各位大人切莫见笑。”
花如许的酒量并不弱,但她并非喜好嗜酒之人,只是这李德辉是何许人——东阳知府,她花如许最好不要得罪的朝廷命官,七殿下既不愿帮她解围,如果她还算识相,自然无法拒绝李德辉的“邀请”。
她一心想进宫查出杀父真凶,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今日在此若不能将这个知府摆平,何谈找出真凶为父报仇?
“好!”李德辉见花如许毫不推迟的一饮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