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客栈里外上了灯,后院马厩里的侍卫喂马匹吃着干草,偶尔传来马打响鼻声。
我净完手,从宫女手中拿来巾帕擦拭的水渍的功夫,下人已经把晚膳端上来。
看到满满一桌的食物,我的心情已经兴奋的不能用言语表达。
什么鼎福肉松、金丝糖醋排骨、清炖蟹粉狮子头、香酥麻鸭、红烧大蟹、卤水鹅掌、醉糟鸡……
啧啧,是肉啊!□□裸的肉啊!对于许久没沾过油水人简直是多大的诱惑!
我难以控制的吞口水,突然感觉馥儿没有来是明智之举。不然除了忌口还是忌口,油腥子沫都沾不上。
风卷残云的消灭了一大半,旁边的楚颜月连筷子都未动。
我取来锦帕擦擦嘴角油渍,看了她一眼,“怎么,菜不合口味?”
“回太皇太后,臣女还不饿,吃点米粥便好。”
她环顾一圈桌子,贝齿微咬着下唇迟疑一下,火光映照,容色还有些黄。
吐了一路,吃了也是浪费。
我了然,少了个人分食,更加不客气了。
一顿饭吃的我饱食餍足,感觉前所未有的舒畅。
饭后躺在床上,我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世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吃饱了就睡觉!
午夜,暗沉的空中划过一道道雷鸣般的闪电,漫天倾盆的大雨侵袭着大地,凌乱飞溅。
雾色蒙蒙,绵延的雨林中笼罩着客栈,到处一片漆黑,只剩下壁灯发出幽淡的光。
我沉沉的躺在床上,耳边似传来轻柔的呢喃。
“醒醒……快醒醒……”
我迷蒙的睁开眼,四周浓雾缭绕,吞没了我所有的视线,一片虚幻。
神智徘徊在迷雾之中,看不清前面的路,无意识的往前摸索着,似永远没有边界。
不知走了多久,雾渐渐稀淡,不知从何处幽幽飘来一缕风,雾纱被卷起,朝两旁拨散开去。
眼前的视线变得清明,周围喜庆洋洋,前方传来鸣乐声,十里红装,大片的火红从远处一直延伸到了脚下。
花轿前,高大白马上的男子,一袭红袍,他遥遥对我伸手,模糊不清的容颜似乎含着笑。
“今生白首缔良缘,朝暮举案双璧人!汝可愿意?”
我呆愣地仰着头,愣然地看着半空纤瘦的手指,在灼眼的阳光下白的透明。
仿佛隔了很久,我嘴角勾起一抹笑,恍若罂粟绽放。抬起手递上去,
“好!”
手碰到指尖的瞬间,一切喧嚣仿若在我周围都止住了。
眼前场景轰然崩塌,化成点点星光,光影迭迷消纵即逝,消失在袅袅的黑雾之中……
凡有所相,皆为虚妄。幻境,轻轻一触就破了。
我的眼眸,只有满目的空白,混沌之中沉沉浮浮。
“咦?这具身体杀戮气这般重,我刚怎么没看出来?”
一团黑雾无声无息的飘到床头,待雾影褪去后,渐渐显露出一张可爱的娃娃脸,他绕着房梁打了两圈,大惑不解的凑近来,一股甜腻的味道扑面而来。
“谁说这是我的身体了!”
我刷的睁开眼,面无表情的对上一张放大的脸蛋。
“啊……”小鬼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后一溜烟地窜到房梁上玄,紧紧抱住梁柱,只露出半只眼睛小心翼翼的在我身上偷瞄。
“你、你、你怎么醒了?”
“我想醒自然就醒!难不成还要找征求你的意见?”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突然睁开眼吓到小呶呶我了!”
吓到?半夜三更敢偷摸进我房间搞小动作,我看他是胆太肥腻了吧。
不禁朝他冷笑,“哀家长得很丑吗?”
“嗯嗯嗯!”他用力的点头,一脸正经,“又矮又肥又老又丑皱纹还那么多,蚊子落在你脸上都尸骨无存!”
形容的还挺贴切!
我从床上起身,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斟了杯茶水喝了两口,沙哑的嗓子清明了不少。“没了?”
“暂时没了。”从梁沿边探出小脑袋,见我没什么动作,迟疑的开口,“唉,你怎么不揍我?”
“为什么要揍你?”
“因为我每次同我十九姐讲话,她都要把我拖到墙边揍一顿。”
我来了兴趣,“你都与她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不过是说她年岁大龄、好吃懒做、情绪多变、脾气暴躁……对了,还有没男人要而已……”他扳着手指认真的数着,似乎很不理解他哪儿说错。
“这都是四海八荒皆知的事,她还不允我同别人说!唔,真搞不懂你们女人,喜欢自欺欺人!”
没想到这娃儿命还挺硬,换了我我早打死他了!
我同情地扫了一眼他,食指无意识的敲了敲桌面,把话题拉回正轨,“说吧,你溜进哀家的房间是为了什么?”
“嗯……这个吧……”他挠挠头,松开手房梁上飘下来,“说来话长……”
“那就长话短说!”
“哐”的搁下茶杯,大半夜的,我没那个闲情逸致同他扯蛋。
“呜呜,你凶呶呶……”嘴巴一扁,泪包涟涟,作势就要哭出来。
我突然感到太阳穴疼得厉害,吸了口冷气冷静下来,嘴角牵强一抹笑,“好,你慢慢说。”
“唔,那个……你还是别笑,笑起来我更怕!”
他恶寒的抱着胳膊抖了抖,小屁股坐到我旁侧的桌沿上,闲逸的晃悠着小短腿,“魍狱案卷出了纰漏,第三殿和第五殿的人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