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老女人的躯壳儿,干得罪人的事真真爽快。
我愉悦地啃了两口藏于袖口里的血樱桃,还别说,好久没尝到甜头,甚是想念的紧。尤其还在我心情极佳的情况下。
踏进长宁宫,隐隐感觉到一股不平常的气息,外殿跪趴了一地的奴才们,青黑色的衣摆贴合在地面上,头低垂,一副的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儿。
谁来了搞这么大仗势?我快速将剩下的果肉塞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下,探脑瞧里面看去。
室内暖烘烘的,高殿中央一团小黑影踮着脚趴在软榻上,格外认真的低着脑袋,柔和的黑发散了一身,看不清模样,也不知在做什么。
眼前的情景看得我一愣,疑惑的迈进门槛。
“奴才参见太皇太后,太皇太后万福金安……”
门前的高呼惊扰了榻前的小人儿,脑袋一抬,黑曜石般透亮的眼眸对上我,手下动作麻利地一放,撒欢地跑来。
“皇太奶奶……”
小肉团直直扑进我怀里,我还在愣神间,脚下一个不稳,差点被他撞坏了老腰。幸亏馥儿眼疾手快的扶了我一把。
“郗儿?”他怎么在这了?
“听闻皇太奶奶醒了,早早就想来看您,偏生陌师傅要我做完功课才肯放我出来,耽搁了些时间。”委屈地皱巴小包子脸,下一秒又喜逐颜开,“不过,郗儿现在见到皇太奶奶,特别欢喜!”
我摸摸他的头,压抑住心中百般滋味,“我也很想你。”
我一世之中,唯独对我这小侄儿万般纠结。
他还在襁褓时,就被人送进了我公主府,原因无他,只因他生母曾是我府上的人。
当时我还同初八说,宫闱秘史,都是一摊浑水,可怜肚中的娃儿命不好投错了胎……扔了吧!
我眼里揉不得沙子,厌恶别人算计到我头上。
没多久,他生母死了,他又被抱了回来,还带来皇兄的一道圣旨,意思是他国事繁忙,这孩子与我甚亲,先置我府上放养一段时日,我带也得带不带也得带,没得商量!
我冷笑连连,哪只眼瞧见我同他甚亲!眼瞎啊……
后来,他便搁置在我公主府了。直到他三岁接回了宫,放于端妃名下,也就是现在的皇太后。
而我硬生生的被坊间八卦人群传言了三年,纷纷议论,郗儿是我同谁fēng_liú的种,其中小凤郎和落如陌占比例最多。
听到这个结论后,我特地寻来小凤郎和落如陌的画像,发现只有郗儿眼睛有一丁点儿像我外,其余没有对得上的……
我也是无语了!那帮人臆想症忒严重,得治!
不过,一直让我欣慰的是,郗儿跟了我那么久,性子都没有长歪,也不容易的!
皇家这个泥潭里,凡是沾得上边的王孙贵戚,哪个不是肮脏不堪,除了郗儿,他太干净了。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的筹划之中,唯有他没有牵扯进去,我的意识里,谁都可以坐上那王位,但他不可以!
“对了,郗儿还给皇太奶奶带份礼物。”眨巴湿漉漉的大眼,神秘兮兮道。
我来了兴趣,“哦?郗儿还带来了礼物,是什么东西?”
他转身,让殿里的奴才全都退了下去,小屁股一扭一扭地朝榻前跑去,还不忘回头催促我。
“在这里,皇太奶奶快来!”
我跟上去,榻上狼藉一片,凌乱的锦被下不知有何物在来回蠕动着,熟悉的预兆,不详的预感,我瞬间不好了,脑仁突突的疼。
果不其然,他小手伸进褥子,捞出只肥胖的小花斑猪。
小肥猪蹬着四只猪蹄在他怀里胡乱拱动,“哼唧哼唧”地叫唤。郗儿冲我天真一笑,稚嫩的童音欢快无比,“皇太奶奶,它是我在围猎场捉住的,特别的乖巧,我还给它起了个好听的名叫‘小花’。”
“皇太奶奶,您喜欢不喜欢?”
我表情一僵,强忍住嘴角抽动的冲动,接过小肥猪笑得格外慈祥,“郗儿送给哀家的礼物。哀家当然喜欢。”
我这侄儿从小被我散养惯了,导致他的喜好也额外独特,三天两头的往府里带回一些活物,鸡啊狗啊蛇啊都很常见。我懒得管,也就由着他来。府里上上下下的奴才最后也都习以为常了。
直至有一次,管家白着脸来寻我,说小少爷这次带回来个“大物”……
我忙着赴小凤郎的约,料想他所说的“大物”也就匹大马大雕什么的,没有理会。留下一脸悲催,抖着嘴唇欲言又止的老管家。
夜间等我吃酒回来便看到着实让人辣眼睛的一幕,整个府邸一片喧哗,几名婢女扭曲着一张花容失色的容颜连奔带跑的从我面前晃过,一只体积庞大的白虎正蹦哒着小短腿欢快地追逐着她们,郗儿拉着勒绳紧跟在后面。
“别跑啊……你们别跑啊!小白瞧你们生得好看只是想和你们玩啊……”
此时此景……好不热闹!
搀扶我进府的几个旧友一时间脸色缤纷多彩,我瞬间感觉我酒醒了,当天夜里把郗儿和那只白虎一同扔进了柴房闭门思过,以示惩治。
自那以后,他稍微收敛一点,至少不会随意放一些不明物到院里溜达。
抱在手里掂了掂重量,不错,约莫有七八斤,烤乳猪定是美味。
大概我的意图太过于明显,小肥猪在我怀里的折腾更加厉害了,嘴里的声叫的撕心裂肺的。
郗儿开心地拍动两只小肉手,“小花这么开心,看来它也很喜欢皇太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