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张仲谋抛出的“备胎”威胁,顾骜谈笑自若:
“张生如果对内地的投资环境、或者被美国管制的风险有疑虑,想放在香江都行嘛。而且我不得不提醒你,湾湾可是资本注意地区,那里的股市很发达。
如果你不怕被人包装一番之后,短期打两针鸡血、就丢到股市上找朝秦暮楚的接盘人,那你尽管去好了。恐怕到时候,阁下在德仪经历的悲剧,就会再次重演。
恕我直言,你现在说做半导体工艺和代工,说得那么好听,但是有几个人会真的十年如一日长期看好你?目前的行业资源调度习惯还没扭过来,因为半导体代工是刚刚兴起的,目前的巨头都是有自己的工厂的,为什么要找你代工?
你的成长,只能指望未来‘有自己设计能力的新团队’雨后春笋般崛起、而这些人是没有工艺能力的,必须找你。这些人崛起了,你才能跟着崛起,而这注定是很旷日持久的,股市上那些短视的资金,根本等不了那么久。”
顾骜这句话,可谓是一针见血。
那也是他几个月来苦做功课,想好的重要游说说辞。
短视投资资金,是撑不了那么久的回报预期的。
这是要从无到有,培养一个新的产业时代的资源布局思维,非常潜移默化,非常漫长。
张仲谋被击中了软肋,心情动摇了一小会儿,然后立刻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反问:“可香江也是金融资本运作横行之地,恒生的股市比湾北还猖獗。
恕我直言,以我对这儿人的了解,他们只会炒作传媒和地产,要不就是玩金融概念,至于高科技的实业家……呵呵,我不是针对谁,我觉得香江这边的所谓科技实业家统统都是井底之蛙。”
顾骜不由有些错愕。
这不应该是“大师兄”的台词么?
居然会机缘巧合从张仲谋这个并非穿越者的家伙口中说出,那还真是巧合了。
不过,他的态度倒是没问题的,用词和语气也跟“大师兄”略有不同,非常符合此情此景的语境,所以顾骜也就不再怀疑对方也是穿越者了。
香江人在高科技产业方面确实太不争气了嘛,就是金融炒概念的。后世千禧年互联网危机破裂前据说很牛逼的“盈科数码”,小李超人搞的那个概念,还不就是一堆泡沫。(当然如果后世盈科数码挤泡沫的时候没把那两成腾云股份挤掉,说不定吹的牛逼倒成真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之后,顾骜就正面回应:“张叔觉得香江的金融资本也太强大、太恶心,这也好解决嘛。我们只把生产基地、研发基地和实际经营的公司,设在香江。
至于控制这家公司的控股公司,完全可以设置到内地——当然,是做成一家注册在内地的外资公司。如果张叔还觉得将来有可能因此引起监管,我们可以再套一层皮,放到任何一个你我都能相互取信的、没有股票交易市场和上市机制的经济实体里面。
最后,再在章程和筹建协议里面加一些条款,比如10年、15年之内,发起股东不得以任何形式谋求公开上市,或者强制不允许对外转让股权——
当然在某些国家,后面这个条款可能是不符合当地公司法的。那我们还可以改成‘如果想要转让股权,必须在内部股东之间转让,且把最高限价封死’。
这样就堵住了发起股东在10年乃至15年之内,用公司股份套利退出的空间。总之,具体的条款,大家可以请律师坐下来慢慢谈的嘛,总有互相都可以信赖的路子可以走的。”
顾骜一连串抛出了一大堆极度仇视金融资本市场、仇恨股市的应急方案,让对方感受到了巨大的诚意。
张仲谋不是完全没考虑到过,顾骜跟黑石基金背后可能的关系深度、也不是没有考虑过黑石基金在德州仪器风向转变事件中起到的作用程度。
不过,此前张仲谋始终没有足够的证据,也就对顾骜恨不起来,对黑石基金虽然略有恨意,不过他也知道黑石基金只是顺着ceo约翰.夏柏的惯有思路在执行。
人家是股东,没什么好恨的,只是在逐利。关键是约翰.夏柏这个出馊主意短视的家伙,以及那套允许对方放大人性中的恶、充分短视性逐利的机制。
如果是半年之前,或者是另一个时空和平分手离开德州仪器的张仲谋,此刻是绝对不会被顾骜的诚意劝诱的。
但是,如今他的离开方式,却让他对股市金融资本充满了刻骨仇恨。
此刻在他眼里,股市是基础科技创新的头号死敌——注意,只是歌命性的、基础科技创新的死敌,而不是修修补补半剽窃型的“微创新”的死敌。
对于“微创新”而言,股市不仅不是死敌,还是其优化的催化剂。
正如后世彼得蒂尔那句“人民要的是会飞的汽车,但股市控制下的硅谷只会给人140个字符”的名言。
对于“140个字符”这种创新,股市是催化剂,股市最爱这种短平快的故事了。“会飞的汽车”才是被股市谋杀的东西。
张仲谋虽然不知道未来会说的那些格言,不过这其中相通的道理,这两个月的痛苦灵魂交战中,他已经彻底想明白了。
去了湾湾,也不一定能躲过股市的残害,而且湾湾人一两家公司肯定是筹不出那么多资金的,到时候股权结构一复杂,人心更加不齐,就算一开始说得很好,难保中间几年之后有谁想退出。
这种情况下,股东结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