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骜看完地形,联系好设计师,就准备离开了。
反正房子都是要拆掉的,重要的是这个地皮,没什么好看的。
他本来还想关照助理把地形和勘测的图给贝大师发过去,不过人家说下个月会亲自飞到香江来勘测,所以也就省了。
出门的时候,顾骜看见了那群很没存在感、在屋里收拾包装艺术藏品的孔家人。
一个30来岁的中年人,也不知是孔尚忠的儿子还是侄儿,见到顾骜的时候很紧张,故作镇定地申辩:“顾生,这些东西都是我家依约可以拿走的,我没破坏任何固定资产。我是……”
顾骜颇为大气地随手一指:“你是谁我没兴趣。随便,想破坏就破坏吧——这破房子我没兴趣,想要啥随便拆走,不拆我也要找人拆。”
顾骜根本连“来将通名”的机会都不给对方,直接走了。
什么蝼蚁之辈,也有资格在哥面前自报家门。
孔龙套刚才的如临大敌,彻底颓了下去。他这才知道,他们家一直耿耿于怀的“顾骜是不是特地做局算计他们”,原来在对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好歹也是曾经有几十亿港币本钱的豪门,居然因为一步踏错、一个从来无法想像的黑天鹅暴跌家杠杆,就被人视为只配去纽西兰当放牛倌的存在。
太讽刺了。
……
因为要把房子推了找大师重新设计,顾骜估计明年一年白加道的豪宅都是没法住了。
他这次来香江,主要就是露脸和收割,然后在这个圈子里卡位卡出一个江湖座次。
如今这些都忙完,基辛格批的假期也快结束,他也差不多要回美国了。
他没有更多的时间享受收割的快感,只能等忙完这两个月,再慢慢体味其中余韵。
劳碌命啊。
当天傍晚,把香江这边的事情跟韩婷交代了一下之后,顾骜就去启德机场,赶美联航的越洋航班,直接飞回美国。
时差关系,起飞是晚上,落地也是晚上。
不过顾骜在飞机上睡过,精神还不错,所以回到波托马克河畔的华生顿别墅后,他并没有马上休息,而是先把最近要交给基辛格的最后一批《论中国》书稿校对意见整理了一下。
以便明天星期一一大早就能跟导师汇报。
他在美国的学业,还剩一个半月时间,不过真正要忙于著书立说的,基本上就是眼前的半个多月了。
因为美国人圣诞节是要放长假的,跟元旦连在一起放。基辛格1月底就正式退休了,顾骜也1月底正式毕业,所以基辛格的《论中国》要作为退休前的专著,圣诞长假结束之前,是一定要彻底定稿发给出版商的。
至于元旦长假回来之后,最后的半个月时间,学校是不会给基辛格安排学术任务的,基辛格自己也不会。
按照乔治敦惯例,到时候只会有一大堆忙的要死的“欢送前国务卿退休”的谢师典礼,然后把乔治敦此前国际关系专业毕业的优秀毕业生都召集回来开校友会,大家攀交情拉关系,其乐融融一下。
顾骜在家里一直挑灯夜战到凌晨两三点钟,把校对修改意见整理好,这才上床小睡四个小时,然后起床收拾整齐,向教授汇报。
“回来了?这次倒挺守时。”基辛格在办公室里接见了顾骜,开场白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我怎么敢耽误教授的正事儿,现在是冲刺阶段。”顾骜陪着笑回答。
对方很专业,听了他的搪塞后尽管心里有疑问,依然暂时压了下去。先认认真真看了两个小时书稿,期间跟顾骜严肃讨论了很多学术细节。把这部分稿子看完后,才轮到谈私事和传闻:
“听说你在香江,从某个投资失败富豪的银行抵押资产拍卖会上,买了上亿美元的东西?”
基辛格说话当然是用美元为计价单位的,他说的数字,也当然是有所夸大的。因为顾骜充其量只花了三四亿港币,按照港币如今五到六块兑一美元,也就五六千万。
所以顾骜较真地为自己辩护:“没有,哪有那么多,最多一半吧,五千万还是有的。不过您消息还真是灵通。”
“我不管你是五千万还是一两亿。”基辛格迅速而幅度微小地抬了抬手,制止了顾骜继续解释,显得很坚定,“那个破产的人,好像是投入巨资炒作纽西兰的牧业地产,然后遭遇了百年难以预料的黑天鹅,导致资产价格暴跌、杠杆崩盘才破产的吧。”
孔尚忠当初之所以敢向汇丰银行借两三倍乃至更高的杠杆,一方面是他得到了太古系乃至其他某些英资势力的授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农牧业投资产品”确实涨跌幅波动空间都很低,所以正常人都不觉得会爆仓,这玩意儿每年能有10的波动,已经是行情变化最剧烈的情况了。
也只有“一国生态环境发生超级剧变,导致溢价因素瞬间消失”这样的超级黑天鹅,才能把这样的低杠杆都爆仓爆掉。
所以,真的不能怪孔尚忠无能,实在是敌人太狡猾,使用了前所未见的降维打击。
不过,从前往后看,和从后往前看,需要的智商和见识,难度降低了不止一个级别。
以基辛格的智商,从前往后预测,或许做不到。但从后往前事后诸葛亮复盘,他几十年外交领域摸爬滚打混出来的见识阅历,已经有点够到门槛了。
所以,才有了此问。
顾骜对于事实部分没什么好否认的:“据我所知,他确实是这么破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