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大臣告退后,柳毅一边走,一边低头沉思。张善夫在他身旁,低声道:“柳兄,有件事不大不小,面秉陛下似乎不妥,但我还是提前给你说一声。”
“何事?”
“除了屯重兵于洛阳之外,赵行德的家眷也将送到洛阳。”
柳毅站定身形,袖手立于寿昌泽畔,举目远眺,仿佛在观赏在湖水中游弋的数只天鹅。他沉默片刻,摇头道:“不经五府共议,大学士与校尉不得下刑狱。此乃立国之基,不可动摇。赵行德夫人是文辞院大学士身份。”这条法则最初是从“学士府中言者无罪”之碑文引申出来的,但后来被逐步拓展,使得大学士拥有了与上柱国,护国府校尉相类的地位。大学士遭到胁迫、甚至拘禁,不但会激起学士府的不满,同样也会引起上柱国和校尉们的震惊和群起反对。
“这个自然,”张善夫点头道,“倘若她自己要去洛阳呢?行军司只是不能让她踏足关东罢了。这样的话,学士府想必不会反对。”他长叹口气,“若非赵行德抗命不归,行军司也不愿出此下策。”张善夫拱手道:“明天早晨,扩充火铳营的计划会送到丞相府,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需粮饷,就有劳柳兄费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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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峨眉金顶,白云缭绕,竹林掩映中,露出青瓦白墙一角,宛若神仙居所。
精舍干净整洁,一方小几上摆着杯盘碗碟,酒香四溢。两人对面而坐,一位老者须发斑白,正是由宋入蜀避难的李格非,眼中满是忧色。另一人大约四十余岁,筋骨强壮,满脸通红,他显然已经喝了不少,口舌含混道:“伯父不必担心,这飞翼伞我已不是第一次试用,虽然有些惊险处,但若能不断改进,实在是不可多得的利器。”他给李格非和自己面前都斟满了酒。
苏犁虽然是晁补之的快婿,东坡先生长子长孙,但他不走文途,对诗词一道并不上心,反而因钻研机关之术成痴,竟从匠师一直做到大学士。因为苏符制造的器物精巧无比,蜀中的愚夫愚妇竟传说他得了仙术,平常敬之若神。晁补之提起这个佳婿,也是哭笑不得。这次苏犁非要上金顶亲身试验飞翼伞,其妻晁蘅和晁补之都劝不了,只能请李格非出马。
“贤侄,”李格非端起酒杯,叹了口气道,“我还是要劝你一劝。”
“噫吁戏,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他话音未落,苏符一手握杯,一手拍案,竟扯着嗓子放声唱了起来,“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唱到尽兴之处,他又举起酒杯来,“来,李伯父,我敬你一杯!”[(m)無彈窗閱讀]-- by:da50s2x|15582|350687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