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德王、阮知方、张庭桂,都睁大了眼睛都以为自己听差了。
“你说什么?”嗣德王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大清的……钦使?”
“是!”胡威的回答非常肯定,“大清的钦使!已经到了!”
嗣德王、张庭桂瞠目结舌。
阮知方还算镇定,“到了哪里了?京城外头吗?”
越南的“京城”,不等同首都顺化,而是特指环绕皇城的外城其主要功能有二,第一,用于皇城的防卫第二,六部等政府机构都设在在京城之内。
某种意义上,越南的“京城”,更接近于中国的“皇城”。
至于顺化,越南人一般称其为“京师”或“京都”。
“不,没到京城”胡威说道,“大清钦使的船队,在顺安河口下锚,现在还泊在那里,人还没有上岸。”
微微一顿,“一切情形,都是领军何佐臣说的,他现正在殿外候旨陛下,是否传他入殿,明白回奏?”
何佐臣负责顺化东向的防务,即主要负责应对来自海上的威胁,顺安河口一带的炮台,都归他管。
“快传!”
杨义匆匆出殿,殿内,君臣相互以目,颇有身在梦中之感
第一,大清真的派了“特使”!
第二,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呢?瞅富酋拉某“禀帖”中的口气,这位叫做“汤金颂”的钦使,不过刚刚上路啊!
第三,煌煌天使,怎么连个打前站的都没有?是疏忽了,还是……故意为之?
张庭桂嘀咕着说道,“多少年了,大清的钦使也好,咱们的贡使也好,不都是走陆路吗?怎么改走海路了……”
话没说完,何佐臣已经进来了,刚要行礼,嗣德王摆了摆手,语气急促,“别闹这些虚文了,赶紧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何佐臣到底还是行了礼,起身之后,兀自微微气喘他是一路快马,赶进宫里来的。
“回陛下,一共九条大船都是大轮船!其中有……五条兵舰!最大的那条兵舰,看上去,似乎……比富夷的窝尔达号,还要大一些!”
九条大轮船?!五条兵舰?!最大的,比“窝尔达号”还大?
“窝尔达号”法国派驻在东南亚的最大的一只军舰。
这一回,不但嗣德王和张庭桂,连阮知方都目瞪口呆了。
对,方才胡威说了“船队”,可是,哪个想的到,“船队”居然是这样的一支“船队”啊!
还没完呢!
“其余四条,”何佐臣继续说道,“一条是运煤的一条怪模怪样的,不晓得是做什么用的另外两条”
顿了顿,咽了口唾沫,艰难的说了下去,“似乎是……运兵的。”
嗣德王失声说道,“运兵的?”
“呃……是。”
“多大的船?”
“呃……不大好说,反正,比那条最大的兵舰……还要大一些。”
老天!这么大的“运兵船”!岂不是……少说也有两、三千的兵?
大兵舰、运兵船、数千兵马……
君臣几人,连同阮知方在内,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难以掩饰的惊恐,脑海中都在转着同样的两个字“问罪”?
难道,那个拉格朗迪埃尔说的,竟然是真的?
还有,船队中有一只运煤船
嗣德王和张庭桂两个,还不晓得运煤船跟着兵舰意味着什么,阮知方虽为文臣,却是带过兵、打过仗的,算是个“知兵”的,他晓得,这意味着这支船队不对,其实应该叫做“舰队”了已经做好了长期驻扎甚至作战的准备。
他的心,“怦怦”的跳了起来。
可是,阮知方觉得不可索解的是,富浪沙人既有挑拨离间之意,如此一支“舰队”,本该大肆渲染,怎么会轻轻放过,在“禀帖”中不着一字呢?
难道,富浪沙人也不晓得,大清的钦使,带了如此庞大的一支队伍上路?
不对呀,那个拉格朗迪埃尔,明明在“禀帖”中说了,“特使已经上路了”啊!
如此大的一支队伍,是绝不可能收到口袋里的呀!
富浪沙人怎么会看不见呢?
怪了!
“你确定,”嗣德王声音颤抖,“真的是……大清的钦使?”
何佐臣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回陛下确定!我在千里镜中,看的很清楚,那条最大的兵舰上,挂了一面旗子,上面写着,呃,大清国钦差周莅属部四品京堂加按察使衔唐”
“等等!”阮知方身子往前微微一探,好像发现了猎物似的,眼睛放出光来,“你是说唐?哪个唐?”
何佐臣微愕,“唐唐宗宋祖的唐啊!”
阮知方倏然转向嗣德王,“陛下,只怕真叫我猜着了这位钦使,只怕就是唐景崧!”
嗣德王迟疑的点了点头,不过,此刻,钦使是“唐景崧”还是“汤金颂”,已经不是他最关心的了,他关心的,是大兵舰,是运兵船,是数以千计的大清军队,是
那两个可怕的字眼问罪!
“还有,”何佐臣说道,“对方放了一条小船下来,派了个人,带了一个通译,上了岸,我见了”
嗣德王急不可耐,“他说什么?”
“也没说啥,”何佐臣说道,“就说大清的钦使到了,叫我跟上头说一声,然后就回了大船,别的,呃,我也没敢多问……”
顿了顿,小心翼翼的说道,“不过,那个人……说话倒是挺客气的。”
嗣德王心乱如麻,看向张、软两位大学士,“怎么办?”
张庭桂张了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