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伦斯桴鼓相应,“陛下!俄国人被迫后撤的同时,大英帝国的巨手,必将由印度伸了出来,深深的探入中亚,在这一地区取得前所未有的影响力!”
印度总督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兴奋。
女王没有马上说话,过了一会儿,淡淡一笑,“前景如此美好,我似乎不该不为之动心了——”
阿礼国、劳伦斯、亚特伍德三人,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不过,”女王继续说道,“有一件事,似乎不可不虑——中国取回他的‘四十四万平方公里’之后,会不会得寸进尺,对中亚诸国生出进一步的领土要求?”
微微一顿,“如是,在中亚,英国和中国,会不会产生什么利益冲突?甚至……今日之友,会不会变成明日之敌?”
您还真是深谋远虑,不愧为大英帝国的舵把子呀。
“回陛下,”阿礼国断然说道,“不会!”
“哦,何以见得?”
“陛下,”阿礼国说道,“我自认是这个世界上、在中国之外、对中国最了解的人之一——以我对中国的研究和了解,两千年来,中国西北方向的扩张,根本目的,不在土地——对于繁庶的农业定居政权来说,苦寒的草原、戈壁、沙漠,不存在任何真正意义上的吸引力——”
微微一顿,“中国的根本目的,在于消除来自北方野蛮民族——游牧民族的威胁,中国西北方向的攻略,本质上一种防御,是……以攻为守,只要北方的威胁消失了,中国就会立即停止西北方向的军事行动。”
“你是说,”女王说道,“只要中国恢复了他的‘四十四万平方公里’,俄国人的势力,被逐出了希瓦、布哈拉、浩罕三个汗国,他的‘北方的威胁’消除了,中国的胃口,自然而然,就止于他的‘四十四万平方公里’?”
“是的,陛下!”
顿了一顿,阿礼国继续说道,“历史上,中国的‘边患”,基本上来自于北方的野蛮民族——匈奴、突厥、蒙古,等等,到了今天,换成了俄罗斯——匈奴、突厥、蒙古今何在?陛下,俄罗斯人不会去考虑这个问题,可是,我相信,大英帝国和中华帝国,都有足够的智慧,吸取历史教训,权衡得失,以定进止。”
再顿一顿,“陛下,我是说,我们明白,中国人也明白,大国之间,必须留有足够的空间,以为缓冲地带——我们可以、也应该对希瓦、布哈拉、浩罕三个汗国,施加正当的影响力,可是,我认为,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保证这三个汗国的独立,像俄国人那样,永不知餍足,迟早有一天,会撑坏肚子,甚至……会重蹈匈奴、突厥和蒙古的覆辙。”
女王微微动容,她点了点头,“爵士,你的见解,十分深刻!”
转向劳伦斯,“劳伦斯爵士,阿礼国爵士的大论,你怎么看呢?”
“臣附议!”
顿了顿,劳伦斯说道,“阿礼国爵士的眼光,确实更加深远!陛下,我方才的……呃,‘大英帝国的巨手’云云,可能让您产生不必要的误解,我愿意修正我的说法——我赞同阿礼国爵士的意见,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保证希瓦、布哈拉、浩罕三个汗国的独立,这样,在英、中、俄三个大国之间,就留出了一片足够的缓冲区了!”
“这个道理,”女王说道,“我们懂,中国人大约也懂,可是,很明显的,俄国人不懂,所以——”
所以要“制俄”。
“制俄”就要“联中”。
“联中”,就要——
嘿嘿。
“我同意‘联中制俄’的策略,”女王秀眉微蹙,“可是,‘联中’,是否一定意味着‘联姻’?是否一定如阿礼国爵士所言,将露易丝嫁给——”
嫁给一个有老婆的?
顿了顿,女王继续说道,“既然,在中亚,我们和中国人,有共同的敌人,有共同的利益——”
说到这儿,女王打住了。
意思很明白——“共同的敌人”加上“共同的利益”,还不够吗?
非得再搭上一个公主?
“陛下,”阿礼国缓缓说道,“我们和中国人,确实既有共同的敌人,又有共同的利益,可是,没有……信任。”
女王秀眉一扬。
“我们和中国,”阿礼国说道,“还不能算是盟友,我们两家的关系,更像是——”
说到这儿,阿礼国伸出双手,轻轻的做了一个“掂量”的动作,“做生意。”
“做生意?”
“是的,陛下,”阿礼国说道,“中国人买我们的船,我们替他训练海军——当然,他们得支付我们的顾问的工资;我们答应我们的顾问将以退役或预备役的身份,参加他们对第三国的战争,他们便支持我们对南非法尔河以南、布隆方丹以西地区的领土要求——”
顿了顿,“您看,一来一往,就是交易——单纯的交易。”
“那——”女王沉吟一下,“我们返还夏宫……哦,他们的‘圆明园器物’呢?”
“啊,陛下,”阿礼国说道,“中国人绝不会因此感激我们的,他们只会认为,英国人弥补了十分之一的过失——十分之一,不能再多了。”
女王不说话了。
“我们比不得美国人和普鲁士人,”阿礼国说道,“美国和中国,是真正的‘血盟’;普鲁士人呢,至少,普、中两国,没有生过战争,关亲王替美国人打内战的时候,普鲁士还帮过他的忙——我们,可是同中国打过仗的,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