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楠哥……”
“嗯?”
“你不怪我么?”赵磊磊咬了咬嘴唇:“李老师,还有我们班主任都让宝庆离我远点儿,免得再受我祸害。”
“那宝庆远离你了么?”
“那倒没有……”
“人无完人,好朋友也都不是完美的,更何况你们还都是小孩。知错能改,善莫大焉。这次你知道错了,那就算了;要是下次再带着宝庆犯错,我可就饶不了你了。”
赵磊磊并没有立刻回家去,他又在馄饨馆门口待了半晌。自从宝庆堕落以来,他受到批评无数,甚至他都觉得自己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直到今天,乔楠才告诉他,他还没长大,还是可以犯错的,只要知错就改,还可以被原谅。
乔楠回到家后,李兰芝没好气地跟他说,以后别再搭理赵磊磊,看他把宝庆坑成什么样子了。乔楠笑道:“老妈,假设敌人对我威逼利诱,我还真就屈服了,这事怪谁?”
“这……这是两码事嘛!”
“我是说,赵磊磊那么做确实不对,但如果宝庆意志坚定,怎么会沉迷于游戏?”乔楠扶住妈妈的肩膀,说道:“赵磊磊是犯了错,如果他是非不分,死不认错,我饶不了他;但他还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也想帮宝庆一把,我暂时就不跟他计较了。”
李兰芝终于不再紧绷着脸,笑道:“行行行,我当了二十多年的老师,最后还让儿子给上了一课。”
自从乔楠回家后,宝庆虽然还是挺没精神的,但再也没有逃过课。他跟表哥住在一个房间,他每天五点半起床,一睁开眼睛,就发现表哥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去海边跑步了。
这么多天,只有一天下大雨,大姑死活不让他出门,他才没去晨跑。但雨停了之后,他还是去跑步了。
他自己做了一张表格,贴在桌子上,将每天的运动情况全都记录下来;不仅如此,宝庆下晚自习回家后,还看到他把脚搭在沙发上、双手撑在地上做俯卧撑;他把床上的垫子给撤了,每天在硬板床上睡觉,做仰卧起坐。
没有任何人逼他这么做,可他对自己的要求却分外严格。
他不在家的时候,宝庆偷偷看过他的记录,连续几天都没有什么长进。从燕子礁跑到栈桥,也就三公里多,他每次都是二十多分钟。像他这样五体不勤的高中生,练上一段时间,也不止这个水平吧?
他每次一出去跑步,大姑就会担心,生怕他吃不消,在半路上晕倒,又怕他刚刚长好的骨头再出问题。宝庆也觉得他现在过于瘦弱,海边风又大,根本跑不动,还不如去二中操场上跑呢。但是表哥不声不响,每天坚持,在做完宣讲会的那个周日,宝庆又看了一眼他跑步的成绩,微微吃了一惊。
他从燕子礁跑到了炮台山,将近五公里,用了二十三分钟。
体力这东西,他一点点找回来了,宝庆也有点儿明白他这么自律的原因了。
晚上他在家做俯卧撑,做得满头大汗,咳嗽了好几声。李兰芝勒令他不准再做了,他就躺在硬板床上休息。宝庆洗漱完,呆呆地问道:“哥,努力真的有意义么?”
“这个也不一定吧……”
宝庆找到了共鸣,苦笑一声:“我也这么觉得,就像我爸再怎么努力,不也是难逃一死么。”
“宝庆,努力时常背叛你,但是放弃绝对不会。要是你想彻底一了百了,放弃是最好的选择,可以轻易达到你的目的,让你这一辈子一直沉沦到底,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宝庆愣住了,他年纪尚小,还没有想得太长远,也没想过沉沦到底的人生会是什么样。
乔楠休息了一会儿,又在床上做起仰卧起坐来。宝庆劝道:“你今天运动得够多了,待会儿大姑又要说你了。”
“没事儿,我心里有数。我底子还在那里,练一段时间,就会跟以前一样了。”乔楠汗如雨下,还在咬牙坚持:“我今天的目标,就是比昨天多做一个,那样也算有意义。”
宝庆呆坐了一会儿,接着拿出作业来,聚精会神地写了起来。
不同于姑妈和表姐的苦口婆心,表哥乔楠几乎没有给他灌输什么大道理,也没有强迫他学习。但是在这样的表哥面前,他没有理由继续放任自己。他学习的底子也在那里,只要努力一段时间,也能赶上来。
于是,他也定了一个小目标——下次月考,比这次前进十个名次,那也是不小的胜利了。
五一假期结束,乔琳一行恋恋不舍地回北京了。送完一群弟弟妹妹,乔楠带着女朋友家摘樱桃去了。那位文小姐也不简单,陪着他做个社会闲散人员,偶尔还兼职当个陪练。下午他从同学家回来后,带了好多大樱桃回来。乔楠擦着汗,跟爸爸要老方的联系方式,要把樱桃给他寄过去。
不知道乔楠是真咳嗽还是故意干咳两声,反正他看起来很不自在:“人家好歹照顾我四年,我都不知道……哪怕从现在开始,我也得一点点报答人家。”
他还在重症病房昏迷的时候,老乔跟他说的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了,还记在心里了。想起当时的真情流露,老乔尴尬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咕哝道:“那是我战友,不用你操心。”
“那不行……”乔楠也咕哝了起来:“那个……我说呢,怎么一个管后勤的,动不动就跟我偶遇,跟我说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