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大夫照拂,加上青岚悉心照料,秦香栀的高烧在三天后渐渐退了下来,伤口也开始愈合。
待到精神稍好一点,秦香栀听青岚细细讲述了那位白将军送饭团来的事,感动之余也万分惊诧:一位素昧平生的将军肯这样表示好意,会不会是奉了长官的指令?白将军是聂将军的下属,聂将军又是林世箜的下属......
秦香栀摇摇头,将不切实际的想法赶出脑海,强撑着坐了起来。
病了这几天,她自觉在生死关上走了一遭,如今身体康复,脑内清明,反而丢弃了那些轻生的想法,甚至有些庆幸自己还活着。
不知是因为睁眼时看到的青岚那挂着泪花的笑脸,还是这孩子藏着掖着给她留下的两个快要坏掉的饭团。总之,哪怕人处在绝境之中,只要还能感受到一丝丝好意和欢欣,就会很容易重新振作起来。稍微坚强一点的人,甚至还会主动嘲笑命运,再次接受挑战。
秦香栀就是这样的女子。
此刻她正向厨娘们打听女囚们最坏的结果,得知贵族女眷要卖为官妓,女使要发配边疆,不禁心中一沉。
她看向因累极倒在她腿上呼呼大睡的青岚,心内拿定了主意,将自己镇国公庶女的身份瞒住绝不外说,一是为避免有心人来找麻烦,二是为和青岚一起,任何事情都好有个照应。她姐妹二人自小厮混在一起,这种情况下是更加不能分开的。
反正镇国公从未对人提起过她这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女儿,她不说,自然也不会有人来问。
再十日之后,牢内一众女囚被套上灰色囚衣押送出去,编好队伍后,有士兵用绳索如串珠般将她们串在一起塞上四lún_dà板车,每辆车子由两匹棕色大马拉着轱辘轱辘上了路。每车旁有四名披着甲衣的下等兵士骑马,个个手按在刀柄上不屑一顾看着女囚们,仿佛看蝼蚁一般,满眼中写着“你们的命运掌控在我的手里”,叫人极不舒服。
出了大安王朝女狱的地围,她们入了一条古道,这是一条通往边境去的道路,途中要踏过平原山坡,淌过河川流水,至少有一半的女囚会死在途中,能健康到达边境的人数寥寥无几。尽管如此,大多数女囚虽不发一言,眼中还是透露出对生的渴望,只有极少数会主动寻死。
此时已是九月末。
在她们出发这一天,冷风忽然停了,烈日重回天空,炙烤着整片草色泛黄的平原,到了晌午,闷热已经使人胸口焦闷,口干舌燥,原本寡言的女囚们此时更是哑了一般,连眼皮都懒得抬,晃动着身子任由车马颠簸前行。
骑着高头大马的士兵们一边抱怨日头,一边掏出腰间水壶灌水,有几双贼溜溜的眼睛见离了京城有一段距离,便开始往女囚们身上瞄。
青岚见有个留胡子的士兵一直瞧她,吓得直往秦香栀怀里钻,秦香栀安慰她道:“别怕,有姐姐在。”
幸好她临行前,从地上抓了泥土将二人从头到脚糊了一身,已经看不出原本样貌,加上连日来在狱中并未清洗过,又离京城尚且不远,想来这些士兵暂时不会饥不择食。
尽管如此,秦香栀还是甚为担心,盘算着一路上能找到机会逃出去就好了。如今大安王朝甚为混乱,各地偶有暴动,若能遇上乱子,就有机会浑水摸鱼跑掉,逃过最终一劫。
青岚倚靠在她怀里巴巴问道:“姐姐,你说我们去那么远的地方做什么呢?”
秦香栀戚戚笑了,搂着她低声道:“咱们不去那么远的地方,姐姐会想办法让咱俩逃走。”
青岚原本黯淡的眼睛一下亮了:“真的吗?姐姐有办法?那么我们可以去哪里?去可以好好吃饭洗澡的地方吗?”
秦香栀用鬓边蹭蹭她的小额头答道:“是呀。”
两人对话的时候,许是被她们悄声细语的模样惊动,有几个士兵开始注意到她们,其中一个干笑了起来。
秦香栀毛骨悚然,只得在心内暗自祈祷。
不少女囚肚子都咕咕叫了起来,因着在牢中也是一日一餐,此时竟无人敢抱怨。马背上士兵又拿出饭团啃起来,那个长胡子的士兵骂娘道:“操他大爷,这什么烂差事,连酒都不能喝,要不是还有女人,谁稀罕来!”
另一个瘦子士兵哈哈嘲笑道:“说得好像你能拒绝这差事一样!”说罢呸一口道:“我就瞧不惯那些禁军!抓人的时候威风的是他们,押送这种辛苦事就扔给我们!昨儿那位聂将军来找咱们头儿,连看都不看咱们一眼!真是小人得志!”
胡子士兵嗤笑道:“听说那聂将军又要跟着那林将军去打仗了,说是去讨伐西江国,和咱们是往一个方向去,指不定还能见着他们断胳膊断腿的模样呢!还是咱们好些,至少能留住条命,还能有女人!”
他又往喉咙灌口水,瞅了瞅秦香栀和青岚两个,朝瘦子招招手。瘦子骂骂咧咧驱马过去,胡子附耳说道:“看见没,那两个女娃儿,我中意!”
瘦子皱眉道:“这么脏,你下得去手?”
胡子嘿嘿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看女人呐,不光看脸,还得看身板儿,你瞧见没?”
瘦子打量半天糊成泥人儿的姐妹俩,咂嘴道:“不错。你小子还挺懂啊!”
胡子笑得猥琐:“这条路我走过三趟了,我当然懂!等离京城远了,找个水池子把她们往下一推,就看出模样儿来了。你过来,我再告诉你个看女人的巧宗儿。”
瘦子果真又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