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是晾好了,可是那个颜色怎么也滤不下去,澄清也没用。这还不算,那股子味道就一直没有散干净过。只不过温度不高了以后,味道稍微淡了些,往跟前圪凑的时候,还是能闻到沤烂的味道,润成跟老三都是憋坐才算把水端到了窑里。站在一地的人,谁也没个主意,这黑颜色的水就真的有用,可眼下还有其他的法子吗?润成要把棉布沾湿了,开始给臭小擦抹那条椽子一样粗细的腿,可是看了水那个颜色的香香根本就不干。她死死护住炕上的臭小,不叫人们上跟前,润成叹口气过去拽了几回也没用个,拽的急了,香香嘴里还叫唤起来,像是疯了一样。谁都知道,母子连心,一时间没了主意,都停在那儿。直到二平老婆来了之后,才算是有了进展。毕竟,香香没敢跟自己的娘来横的,老娘娘过去一把拽住衣裳,嘴里骂着就把哭的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香香给拽到地上的。无-错>..香香叫拽开以后,抱住她娘的腿嚎起来,天地老爷都叫唤出来了。
芳伺候病人最熟惯,她接过二哥递过来的棉布,慢慢在臭小的肉皮子上擦抹起来。看上去已经不冒热气的水,从棉布上沾到臭小的腿上以后,冒出了丝丝的白气,吓坏了跟前的人。香香也顾不上哭了,而兰芳手里也不敢再擦抹了,看看臭小的胸口头,上下动的挺厉害。接着两眼一番就没了反应,眼里都是白眼珠子,黑的都不知道哪儿去了。胸口头不动了。香香一下子从地上跳到了炕上,抱起自己的杏。嚎的动静比刚刚更大了。润成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愣从窑里出来。嘴里不知道在叨叨些什么,其实只有他知道,他不知道命是个什么东西,可这一辈子的事经过了很多,他开始知道,这命实在是个厉害东西。大概他秦家在润成这辈光脉太过于兴盛,到了臭小这一辈也就不行了,底下就这么一个孙杏,还就这么忽的一下就没了。他拄着棍子慢慢到了门口。靠着那根老树,也不知道这一大家子以后能活成个什么样。
靠着树,想着还有有些迷糊着了,眼跟前出现了满地乱跑的几个杏,大愣记得自己明明是迷糊着呢,可明明看见了这是他当年还很小的几个杏,四个一个不少。栓成领着弟弟们在门口弹蛋蛋,耍的声音还挺高。好像是栓成看见他了,叫他爹。叫他过去吧。大愣摆摆手,想跟杏们说自己的腿不灵便了,他们好好耍就行了。摆完手,心里一下机明过来。几个杏不是早就长大成家了,这家里的小娃娃已经是他秦大愣的孙子辈了。真日怪,是不是自己上了年纪。就容易见些日怪事?耳朵边上栓成叫爹的声音还在,这是真的。接着有人开始忽摇他。大愣反应过来。是进成。
进成出来叫大愣,他说臭醒过来了。两只眼还是厩白的多黑的少,不过有喘气有心跳。大愣听说,着急的拄着棍子回了窑里。有人给他在炕跟前放了个椅子,他也没坐,爬过去看看这个独苗的孙杏,真的是缓过来了,他才放心坐在椅子上。跟前兰芳还在给臭小擦抹腿。腿没有散去肿胀,可是明显的看出来,翻卷起来的肉皮子开始变软,能贴罪头粉红的肉了。这是不是说明有好转了,谁也说不准。润成看看盆里的水不多了,这起码说明这些水都沾到了臭小的腿上,兴许已经进去了。他起身出去再端水去,刚走出去就返回来了,他脚上宝成一搭出去了。…
锅里的水没多少了,再说这一个来回,要花费不少时间。润成的想法是叫宝成赶紧再到弓家的院子里刨上两担土回来,开始第二轮煮水。宝成扛着?头出去了,余下润成捏着鼻子把锅里的水舀到盆里,这锅底上的水,更黑了,闻上去的味道也更臭,恶心的人都想吐。捂住鼻子之后,这股子味道从嘴里钻进肚子里,照样能叫人肚子里圪烦过来圪烦过去。强忍住往窑里端水,后头宝成回来了,听出来走的挺快,润成随口问了一句,这么快就担回来啦?宝成说哥你把水端进去,就出来,有个事。这么一说,润成心里沉了一下,又有事了?他不由得在心里叹气,没完没了的。
窑里的人都在注意炕上的臭小,看着比刚刚稍微好了些。说不上来这是个什么道理,窑里的人也没人计较这个,反正是臭小能好过来,什么道道并不重要。没有人注意到了润成扭身出去干什么。
宝成把二哥拽到了门口,说哥你过来看一下。润成说看什么,可立马就机明了,宝成拽着他进了弓家的院子。进了东房里,刚刚他们挖出来土的地处,本来就是不算很深的圪洞,这阵已经塌下去了。谁都能看出来,这地下肯定是空的,而上头的这层浮土只要稍微一动,就塌到底了。宝成用手里的?头动动,哗啦的声音过来,浮土飞起来老高,味道实在不好。捂住鼻子跟嘴一阵,等润成他们再看的时候,发现东房里塌出来了个洞,紧贴着东墙,也就是照出了影子的那堵墙。这是什么意思?底下有什么日怪。润成一下子想起正窑里那个暗窑的事,这下里头总该不是放着弓家的老祖宗了吧。怎么着也不能把自己家的老祖宗放在个圪洞里黑洞洞的吧。
本来家里还有事,润成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挖完土就准备盖住圪洞算了。可是宝成在跟前圪蹴着看这个洞的动作,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想进去看看。话又说回来,这个圪洞里藏着的事说不定就跟臭小成了今天这样有关系。他推推宝成,说看看臭小没什么事了,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