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半自动,班长说过,远了精度不行,可是打近处,火力还是很厉害的。就眼下这点尺寸,宝成怎么着也能给对方身上灌上个三五发的。七个多的子弹,来上三五个,不要他小命?
从打了不知道多少滚跌进一片空地开始,宝成脑子就有些不大好用。有些时候就像是刚睡醒还没有大机明过来的时候。在脑子里头乱想一通的过程中,长长的通道里亮起了两排连着的灯,黄绿的光不怎么亮,却借着甜丝丝的味道,把宝成引到了个比篮球场还大的大洞里。
这个洞里就条胳膊粗的像蛇却不是蛇的玩意儿从墙里伸出来,吐出来了火苗,照着宝成站立的这个地处。每个火苗底下瞪的溜圆的两只眼死死盯着宝成,叫他心里十分不得爽。就是在这个时候,宝成感觉到了自己手脚不听使唤。在胳膊腿儿的自由自在乱动弹的带动下,宝成爬上了那个转圆有十来丈的石头台子。其实是不是石头的,宝成也是自己想出来的,这个洞里到处都是石头的,总不能冒出来个石头台子是土夯出来的吧。
费了好大劲儿,爬上了石头台子的宝成,一跳一扭舞动起来。宝成从小到大都没有耍打过这类东西,他一直觉见这都是妮子才干的事,可是眼下在就只他一个人的洞里,他就是这么舞挽的。更要命的是,他脑子里头是大概清醒着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手脚不听使唤在哪儿跳动。围着石头台子的边边跳动了好几遍,脚尖踩着边边却没有跌下去,倒像是练出来的。随着宝成跳动。半升子一样的石头盒子从台子上突出来来。这个大号半升子上头没有盖子,很容易就能看出来里头长长短短的格子。这写格子两两对应,大小宽窄一致。
宝成趴在半升子边上看了一顿正想着是个什么玩意儿,要是扛到洞外头能当个柜子用的时候,叫人害怕的事再次发生了。不听使唤的手脚开始动弹起来,笨笨的从这个六七尺高的半升子边上要爬进去。这个玩意儿肯定不是用来量粮食的,当然也说不上来是干什么的。可是不管是干什么用的。黑乎乎的爬进去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事后有人问起宝成,这手脚不听使唤是个什么感觉。宝成说不大机明,不过里头肯定有一种叫害怕。这种害怕是眼睁睁看着要受到糟害却无能为力的感觉。一直到宝成后来疯了,也再没有遇到过这么样的感觉。头一次给兰芳讲的时候,兰芳都听不下去了。
害怕有什么用,宝成看着自己的手脚带着自己。动作呆笨的翻过半升子的边边。爬过了最外头的格子,翻身落进了最里头的长条大格子里头。没想到的是,从外头看着挺大的格子,宝成睡进去后正好。睡进去的宝成费劲儿得翻了过来,脸朝上整好能看着顶上的那十八只眼。十八只眼映着黄绿的光,像是黏糊糊东西流动的光撒了下来,宝成看到了自己身上也变成黄绿的。本来军装的颜色就是绿的,加上这层光。叫人看得心里直犯腻歪。宝成能感觉见心里的圪烦,却也能感到心里同时还有一股想法。这样挺好。
后一个想法把他自己吓得够呛,脸朝上睡在这个黑乎乎的大号半升子里头,怎么还能感觉挺好?挡不住的却是这个想法在脑子里头越来越满,宝成看着顶上,身上那种困乏、疼痛又一次从骨头缝里往外头钻。顺着骨头钻出了肉皮子,爬满了全身,像是小虫虫牛牛一样叫人摆脱不了,难受的要命。
最后所有的想法变成了一个念头,就这样吧。宝成想着哪儿也不去了,准备就睡在这里头。刚睡下的时候,宝成还问自己,睡在这光板板上,后脊背不嫌硌得慌吗?再说睡在这上头有什么好。可是眼下没有了这样的想法。宝成觉得挺舒服起来,耳朵跟前也传出了细吹乐打的声响。
有个调调不假,听着却叫人别扭。不知道是不是像哇呜哇吹出来的,就跟男人非要捏着嗓子学女人说话一样,听着就圪烦。调儿也实在日怪,慢腾腾的转来扭去。耳朵听着时间长了也跟着扭曲了。宝成想把耳朵堵上,手却早就平平放在胸口头,左手压着右手。身上的衣裳也不是两个兜的大头兵衣裳,变成了微微泛着黄的袍子。袍子样式宽大,宝成身子板够宽套着都感觉肥大。从头到脚看不到一个扣子的袍子一直耷拉到了脚梁面上。这叫宝成想起小时候见到过的文爷爷,他也有一声这么长的袍子,不过破烂的厉害,根本就不能跟这身相比。
细吹乐打中,跟前出现了混混沄沄的影子,像是人影,确实半透明的,有些像是隔着窗户纸看外头站着的人。这些人影穿来走去,互不干扰,倒像是忙着干什么事情。宝成想抬起脑袋看看外头,费了半天劲儿眼也没超过半升子边儿,还是看不到外头。这些人都手里端着些什么东西,一个接一个得放进了宝成的周围。宝成就这么愣着眼神,平平睡着看这些人影来来去去。
多少工夫过去了,往来的影子慢慢少了。耳边的细吹乐打声音的调调也发生了变化,拉长了调子,唱戏一般支支扭扭响动起来,听着还不如刚刚的调子。宝成还没有反应过来,从脚底下那头就看到了黑乎乎的一疙瘩慢慢平推了过来。凡是那疙瘩东西盖住的部分都黑的看不见了,那东西挡住了黄绿的光。宝成看了一阵才反应过来,这该不是半升子上头的盖子吧,就像是木斗上头的那个盖子一样。这是要盖住的意思,宝成慌乱起来,要是盖住了,就算是手脚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