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自己笑话自己,要真是这样,可算是好命了,长阴县那么多煤矿,就叫自己碰上了这个有气还爆炸来的。他看看弟弟们,说你们上去吧。我接着走,这是我的事,你们不要跟着了。
带着喝多的老汉到了医院,宝成坐起来的时候,老汉忽的像是神经了一样,拽着宝成的胳膊,说你不是寻不见了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一下惊住了宝成,也惊住了跟前的人,很明显,老汉认识宝成?不对,润成一下子就想到了,不是他认得宝成,而是宝成长的像是他认识的人,甚至有可能就是他当年带着的哪个人。
可老汉也就是那么一下子,很快就放开了宝成,嘴里叨叨说,不像了,不是。润成问他是什么意思,把自己的想法给他说。老汉跟他提起他三十年前,在窑里上不来的时候,遇上的那个后生,就是拽住他脚脖子的那个。润成心说,该不会老汉刚刚看见宝成时,当成了那个后生吧。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一个大活人长得像是个死了是来年的人。是投胎?不对,时间上倒是接近,可是好好算算,还是差着的。要不是老汉年纪大眼花,就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后生还是经常出来的。
老汉说自己刚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明明就是当年的那个后生,这个时候好好想想,不是像不像的问题,根本就是。润成朝着四转格拉看看,大早的阳婆爷颜色都变过来了。要闹什么阴邪鬼怪的东西。时候也不对。他实在是想不机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宝成听说这个老汉就是矿是看门的,点头说自己没有根老汉打过交道,可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一老一少就道聊上了。宝成给老汉说了。跟自己还挺熟的那个后生长什么样儿。老汉听着听着脸色就凝注了,他说不对,照着宝成说的,跟他喝了不少酒的,不管是人是鬼,他都是个好酒的。可是宝成说的那个后生长相,却跟老汉记得的那群人里头好酒的几个人都对不上。
难不成这个后生根本不是当年死在窑里。什么也寻不到的一个?栓成问宝成,什么时候认识的这个后生,后生哪儿人?宝成说自己也记得不大准。也不知道这个后生是什么地方来的。宝成自己嘴里说着这个,一下子停住了。
众人都在脑子里头想着到底是怎么回事,没有注意宝成什么时候不说话的。兰芳先反应过来,说宝成你怎么了。宝成脑袋上的水珠珠满满的。真够快的。宝成说我想起来一件事。他说我记起后生大概是什么时候来的。
宝成说他本来是想着多挣些钱,攒够了就能寻摸个妮子,成个家什么的。还想有钱了倒泰延看看兰芳,这句话一说出来,人们都看兰芳。兰芳有些不自然,她叫宝成捡要紧的赶紧说。
宝成自己的想法其实没有跟谁说过,因为他刚到了没多长工夫认得人不多。就是这个时候,有个后生在他跟前跟人们道聊说起。自己娶媳妇花了多少钱。结果从屋子外头就进来个后生,也听上了。听完走的时候。他还问了宝成一句说你一个月挣多少。宝成回忆了半天,很肯定得说,后生就是这么来的。
润成说,也就是说他不是你们那个屋里的。宝成说不是,不光不是他们屋子里的,宝成根本就没见过这个后生进过哪个屋子。这阵想想,这个后生来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从什么地处冒出来的一样。因为慢慢熟了,宝成问他是干什么的。后生说自己是管放炮的,后来宝成就提出来要跟他学。也就是这样,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栓成说,老三,你也知道了,在矿上负责放炮的是个老汉。这个老汉在你下窑的那几天,也没在。也就是说根本就没有人在窑底下放炮,那段时间里,矿上的矿工大多数时候都是在拾掇已经掏出来的巷道。等着老汉回来了,才能接着开工。
事情越来越圪绕人了。要是根本就没有宝成说的那个人,宝成当时就应该是一个人下的窑。宝成怎么也想不通,他说都是真的,他们埋完药以后上来,还感觉加了地动山摇。总不能这些感觉都是假的吧。
宝成说我要回矿上,送我回去。大哥说你再住几天,宝成非要回矿上寻人们问问那个后生他们见过没有。大哥说你省省吧,因为这个事,矿上当时当成了个事故,停工检查,寻人,没少忙。可是到头来,这个事故就只有一个宝成,巷道里也根本就没有塌过的样子。不过虽说宝成也没出什么大事,可是没有人能说机明秦宝成是怎么下去的,又为什么成了这样。
矿上的人们说什么的都有,不过很多说法都只有一个意思,秦宝成遇鬼了。润成问大哥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大哥说,黑夜吃饭喝酒听老汉说话的时候,他借着出去尿尿的工夫就问了矿长,还趁空跟食堂的人说了几句。说到底,就是没结果。一来没有宝成说的那个人,二来没人说机明宝成怎么一个人下去的。
宝成听说完这个,呆坐在床上,气开始喘的不匀称起来。兰芳过去给他摩挲摩挲后背,想叫他舒服些。结果宝成耷拉着脑袋,朝着地下吐了起来。吐干净了吃进去还没消化的饭,还往出吐水水。医生来了,问了一顿,看了一顿也没个结果。最后还是宝成自己止住了,一张脸雪白雪白的。一下子就没了人样。
有人进来寻大哥,说有个电话得接下。大哥出去了一阵,回来就抓起脱下来的蓝面大氅,说我得走了,出事了。润成问是什么事,大哥丢下一句,矿上真塌了。有人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