润成朝前没有走出去多么远,就一下子摔倒了。从趴倒那个快劲儿来看,应该是有什么在他身后推了一下。润成倒下一回就没有了动静。爹使劲叫了他几声,都没有叫醒。润成跟爹说,自己刚刚根本就没有看到爹在跟前啊。他说等自己想过来的时候。周围什么都没有。就是因为看不到爹了,他才出去走了好几圈寻爹的。
爹却说自己根本就哪儿都没有去。自己醒过来以后也真的是没有听到爹的叫声。如果这都是真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润成真的是叫什么赖东西上身了,而他却根本不知道。
他想想自己是怎么清醒过来的,是爹拽住了他的脚脖子。要是爹拽他就能叫他清醒过来,那爹为什么不早些拽自己。他过去用电棒子照照地上的痕迹。还好。真的有自己趴在地上电棒子在土里压出来的印儿。从这儿看过去,爹离自己倒下的位置不远,也就是说,如果爹叫不醒自己的话,应该是过来会揪自己。
润成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专门说,爹你看见我发神经了不正常,怎么不赶紧揪拽我呢?爹说我又不是撵鬼的神汉。我揪拽一下就能管用吗?润成本来还想说说真的,他后来就是靠着爹的那一下揪拽才清醒过来。可是。他准备先不说,因为他注意到,爹脸上有了种说不出的不自然。
爹一向是个很有做派的人,是十分注意自己的样子的。而这个时候,却不断地用舌头舔自己的嘴唇。当他发现润成在注意这自己时,不自然得扭过了头,把自己的脸藏到了电棒子照不到的地处。
这边外头,进成圪蹴在洞口往下看,什么也没有,因为里头漆黑一片。他拾起一疙瘩土坷垃,扔下去。兴许是太深,也大概是因为土坷垃太软叫摔碎了,进没有听见什么声音。他拿不准是不是该从这个日怪的地里寻起。
沿着洞口,是刚刚冒出来的荞麦苗苗跟杂草。在没有什么风的天气里,苗苗跟草叫什么吹着往西南方向偏过去了。进成站起来看看,真的是一点风也没有。其实就算是有风,这个时候官庄梁上的风,也是西北风,那么苗苗也应该是倒向东北方向的。那么是不是,洞里来的风吹的?进成舔湿了自己的手指头,慢慢伸进了洞里。没错,手指头上传过来的凉凉的风,劲儿还很大。有些风可能是从洞里钻上来了,才会把苗苗吹的倒向西南。洞里有风,也就是说明这个洞口是通着说明地处的。
润成看到爹老是在舔自己的嘴唇,就问了一句。背过去叫人看不到脸的爹,说自己老感觉嘴唇有些发胀,好像是有什么东西顶着似得。润成叫爹扭过来他好给看看,爹却说什么也不愿意。润成使劲,爹却一下子挣开润成,连滚带爬的到了一个圪角里头,叫润成不要过去。
爹说自己这阵一点也见不得光了,还有就是,润成一往他跟前走,他浑身就像是光膀子叫伏天晌午的阳婆爷晒着,整个身子都感觉烫的厉害。从润成发现爹有些不正常开始,爹说的话润成就不敢信了,起码不敢全信了。
眼下润成从爹这儿是不会真的知道自己到底是遇上了什么,可是爹的话里应该也有能听的。问题在于哪些能听哪些不能听,润成真想再过去看看爹。
在洞里呆着也不是法子,润成看看这边在黑圪角里头低着脑袋不说话的爹,再看看那个确实塌出来的窟窿,到底该怎么办。
爹说了话,他叫润成放下手里提溜着的木盒子。润成心里紧张起来,要是从爹是正常的角度说,这个罗盘在不在润成手里都没有关系,没有必要非得叫润成搁在地上。可如果爹这个时候是不正常的呢?要知道这个罗盘可是能辟邪的,会不会是因为上了爹身的什么赖东西,专门叫润成放下这个宝贝,它好想干什么干什么。放还是不放?
明显是爹觉出了润成在迟疑,他说也好,用衣裳给他蒙住眼,再把手捆在裤腰上。润成听到爹这么说,心里那种对爹的疑心消化的快要没有了。他没有放下罗盘,走过去叫爹忍着些,开始往住捆爹的手。
润成的想法是先捆住爹的手,再给他蒙住脸。接着就是奈荷着爹,从这个洞口出去,看看能不能寻到出去的道儿。他低着头才捆上了爹的一只手,脖子里头就开始发麻了。脖子像是低着时间长了以后抬起来那种难受,慢慢麻变成了疼痛。那种疼不是尖刺的,而是感觉憋闷的那种,像是用棍子隔着衣裳敲了一下。当然这种疼痛是在脖子的肉里头的,叫润成感觉肯定是有什么东西钻进去了。疼痛在动,顺着脖子在慢慢动。
他再看爹爹的时候,发现爹的脸开始带着笑容了。这个黑漆漆的洞里,有什么值得爹高兴的事情吗?可是爹真的在笑。爹笑着说,赶紧把他脸给蒙上。爹的这个表情叫润成不知道该不该蒙上,爹开始催他了。
拽在手里的木盒子翻腾起来,连带着上头的绳子也开始动。润成不由得停下了,开始要看看罗盘到底是怎么了。就是个罗盘,要真能自己动,还不成精了?到时候,可是真稀罕了,叫罗盘精。润成心里乱想到这儿,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