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孟祈一直在锦衣卫卫所忙到第三日上,才得以暂时脱身回了一趟陆家,瞧陆明萱和毅哥儿。

其时陆明萱早已自陆中显之口,得知凌孟祈做了锦衣卫指挥使一事,虽知道陆中显不会也不敢拿这么大的事来开玩笑,心里到底还是抱了一份侥幸的希望,是以一瞧得凌孟祈回来,她第一句话便是问道:“皇上真让你掌了锦衣卫?”

凌孟祈闻言,想起自己先前答应过她的事,不由满脸的歉然,道:“对不起,皇上开了口,说自己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人,我实在推脱不得,只得答应了下来。不过你放心,只是一时的,待我替皇上培养出几个可以接手的人后,我便可以离开了,我答应过你的事,便绝不会食言。”

见凌孟祈从神情到语气都满是自责,陆明萱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过了,在外人眼里,凌孟祈终究升了官上了进,是一件大喜事,自己就算不高兴得发疯,也不该一见面便对他摆出一副兴师问罪的架势才是。

且皇上为君,他为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何况如今皇上是升他的官,难道还真要他与皇上反抗到底不成?

陆明萱因忙笑道:“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难道你让我夫荣妻贵,比以前更体面荣耀还是错的?我不过是担心你罢了,如今你既说了只是一时的,你将来仍能脱身,那我也就放心了。”

话锋一转:“你也有好几日没见过毅哥儿了,你不知道,他都会吐泡泡了,可好玩儿了,待会儿待他醒了,你就知道了。”

凌孟祈闻言,大感兴趣,便要往床边瞧毅哥儿去,走了没两步,想起自己才从外面回来,满身都是尘土,万一惹得毅哥儿哪里不舒服了,自己和陆明萱还不定怎生心疼呢。

遂忙忙顿住脚步,转而往净房去了。

一时凌孟祈更衣梳洗完出来,可巧儿毅哥儿也醒了,也不知小家伙是不是知道父亲回来了。

不过才两三日不见,凌孟祈便觉得毅哥儿又长大了不少似的,自己才一逗,他便咧开没牙的小嘴,冲他直笑,笑得他的心都快化成一滩水了。

且也真如陆明萱说的那样,小家伙会吐泡泡了,那样子不知道多可爱。

一时毅哥儿饿了,陆明萱忙叫奶娘进来抱了他去耳房喂奶,方又问凌孟祈:“你乍然接手锦衣卫,底下的人,尤其是那两位副指挥使,没有谁给你使绊子罢?”

毕竟以凌孟祈的年纪和资历,就做到锦衣卫指挥使的,历朝历代还真是凤毛麟角。

凌孟祈笑道:“谁都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我又是有从龙之功的人,谁敢给我使绊子?纵然心里仍不服气我,脸上也不敢再表露出丝毫来,不然我这个新官上任的前三把火,指不定就要烧到谁身上了!”

陆明萱点头:“只要两位副指挥使安安分分的,其他的人料想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凌孟祈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我那日进宫,皇上与我说完正事后,恩准我去灵堂上了一炷香,待上完香刚踏出殿门时,我遇上了……宝宜公主。”

“那她知道你是谁吗?她可有与你说话?”陆明萱忙道,“不管怎么说,她身上也与你身上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如今上一辈的人又都不在了,她如果有什么需要,你又恰好能帮上她忙的,你就帮她一把罢,她一个弱女子,就算是公主,毕竟如今宫里说了算的人是萧太后了,她的处境能好到哪里去?”

凌孟祈摇头缓缓道:“她倒是与我说了话,却只有两个字‘珍重’,我便是想帮她,也无从帮起。不过我已与皇上说过,请皇后娘娘以后多照应她一二,皇上也已答应了,说她也是他的妹妹,他会吩咐下去不会委屈了她的,就这样罢。”

陆明萱不由有些意外,宝宜公主竟只对凌孟祈说了两个字?

不过转念一想,她又觉得有些能理解宝宜公主的心思,她毕竟是金枝玉叶,不管如今如何落魄,那份与生俱来的矜贵与傲气都还在,又岂会向凌孟祈一个或许她心里从来就没承认过的哥哥服软求助?

而且她毕竟在宫闱里生活了那么多年,就算以前有先皇和罗贵妃护着,又岂能一点不知道宫里的生存之道?

她既然没有向凌孟祈求助的意思,就说明眼下宫里的生活她还应付得来,那就这样罢,天生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如果非要往一个世界凑,只会让彼此都痛快与难堪!

耳边传来凌孟祈的声音:“有一件事我想与你商量。当初我们成亲前,她……先皇后不是给了你一个温泉庄子吗,如今我们的日子也很过得了,所以我想着,要不我们把那个庄子的地契给宝宜公主送去算了,也算是物归原主,你意下如何?”

陆明萱回过神来,忙道:“这是好事,我怎么会反对?索性连这两年庄子的出息我们也一并送给她得了,她还要在宫里生活几年,岂能不用银子?等将来下降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就更多了,我倒是想再准备点地契和银票一并送去给她了,就怕她不肯收,少不得只能将来她下降时,通过皇后娘娘之手来达到目的了。”

凌孟祈就忍不住一把抱住了陆明萱,这样的贤惠体贴,这样的善解人意,叫他怎么能不爱?

适逢乳娘给毅哥儿喂好了奶抱他进来,不妨陆明萱与凌孟祈大白天就抱在一起,唬得“唉哟”了一声,便忙忙退了出去。

陆明萱忙将凌孟祈推开了,嗔道:“这是在咱们自己家里也就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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