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爷会给这个瘸子下跪?小屁孩儿,你别开玩笑了行不行?”刘安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笑话似的,根本就不信李海龙,徐福却已经反应了过来,小跑着冲向了船舱。
刘安见状不禁骂道:“徐福你个傻逼,还真信他的鬼话不成?好好好,你去报信儿便是,待会儿柳老爷出来,倒要看看谁挨耳光。”
工夫不大,一名身穿便袍的中年人快步从船舱内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徐福和另外一名中年人。
听到动静,刘安急忙陪着笑脸迎上前:“柳老爷您别听徐福胡说八道,这个瘸子……”
刚说到这儿,中年人甩手就是一耳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混账东西……”接着小跑两步,噗通一声跪到张佑面前:“下官柳传芳拜见张大人,大人不是刚刚大婚么,怎么不在京师反倒跑德州来了?莫非有何公务不成?”
说着一顿,又匆忙解释:“本来是要亲自道贺的,奈何吏部命令下的急,只能托吏部文选司顾大人捎了份贺仪,不敬之处,还求大人见谅。”
顾宪成已是吏部文选司郎中,当时他求到张佑头上,说对此职务挺感兴趣,张佑便和朱翊钧提了一句--张佑闯国子监见报之事弄的张佳琳与申婉儿都对顾宪成有意见,张佑却并未放在心上,也没怀疑他有二心,换掉他的主编之后本就有些愧疚,自然乐见他更进一步掌握实权。
至于张允修重伤之事,由于并未对外宣扬,所以真正知道实情的并没有多少人,柳传芳觉得奇怪也就十分正常了。
“柳大人太客气了,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兄弟此行乃是奉陛下密令前去……扬州办差,还请保密,万万不可外传!”稍一转念,张佑就把目的地改到了扬州。
“原来是奉了圣命,难怪……明白明白,张大人放心,下官肯定守口如瓶!”柳传芳语带羡慕的说道,接着提高声气:“王管事,张大人的话都听到了吗,待会儿吩咐下去,不得泄露大人行踪,听到了么?”
另外一位中年人就是王管事,闻言急忙点头答应。
徐福说道:“关键是得叮嘱刘安,刚才他可没把张大人放在眼里,适才又因之挨了柳老爷一耳光,免不得要怀恨在心……”
张佑对他也没啥好感,微笑着打断他道:“随他去说吧,耽误了陛下的大事,本官不介意请他回北镇抚司住几天诏狱!”
“啪!”
徐福突然自己抽了自己一嘴巴,惶恐的说道:“小人想起来了,原来您是天兵卫指挥使张大人的乘龙快婿,皇帝爷爷不久前刚刚让您以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身份掌北镇抚司事……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说到最后,想起适才自己也曾起念要撵张佑,顿时双腿发软跪了下去,小鸡啄米似的磕头不迭。
刘安也被吓呆了,张佑是谁他没听说过,不过,北镇抚司的名头可是太响了,难怪堂堂知府跟孙子似的了,就是巡抚总督那等封疆大吏们见了,肯定也得待之如上宾--这可是北镇抚司的头目啊,听说北司所辖锦衣卫人人手里都有一个小本子,用来记录官员的各种言行琐事,可以直递御前,决定官员的生死,名唤生死簿。
官员们都怕的不行,何况区区刘安了,被吓的魂飞魄散,真想一头扎进大运河淹死算了。
当然,好死不如赖活,能不死,他自然是不愿意死的,是以回过神来后,也学着徐福的样子跪倒磕头,不停的讨扰。
张佑却不管两人的丑态,对那王管事说道:“本官去扬州有急事,马上开船,可以么?”
“可以当然可以,就是闸官那边……”
“向东,你拿我的腰牌和王管事走一遭!”张佑说着探手入怀,摸出自己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腰牌,随手丢给了刘向东。
王管事大喜,急忙带着刘向东下船去找闸官。
“徐福,你也起来吧,找人将我们的马牵上来,顺便给我们安排房间休息……至于刘安嘛,李海龙,交给你了。”
李海龙嘿嘿一笑:“放心吧少爷,敢叫您瘸子,看我怎么收拾这小子。”他这几天被收拾的不轻,加之上次因为王娇娇的事也被吓的太狠,早就不敢再以舅舅自居了。
“小爷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狗眼看人低,吃了猪油蒙了心……小人屁都不是,您就放了我吧!”
徐福领着张佑等人进了船舱,刘安只能哀求李海龙。
“其实那小子挺讨厌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他……”
李海龙的话让刘安又惊又喜,不过,很快他就高兴不起来了。
“……不过,他毕竟是小爷大伯的干外甥,算起来也是小爷的外甥,小爷我叫他瘸子自然是无妨的,你特么算哪根葱,也敢叫他瘸子?”
“不敢不敢,小人不敢……”
“不敢你也叫了,掌嘴,小爷不让你停,你就不许停!”
……
外头甲板上船员们喊着号子准备张帆出航,船舱内张佑则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物,徐福给他打来了热水泡脚,本来还想给他展示一番“祖传的按摩手艺”来着,被张佑轰了出去。
船舱内只有他和李妍。李妍已经洗过澡了,换上了一身淡紫色的棉麻长袍,腰间用一条带子系着,白色的裤腿漏在外边,光脚趿拉着紫色的绣花鞋,靠坐在椅子上喝茶。
船舱不大,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儿,那是李妍洗澡后散发出来的。
热水泡脚最是解乏,张佑坐在床上,闭目靠在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