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撞柱而亡,张佑离的最近,本来是有机会阻止她的,可张佑却没动手。
这不是张佑残忍,反而是他最大的善良--反正都是死,如此死法,或许能少许的弥补一下周氏心中的愧疚。
当他发现事情的隐秘时,曾经恨不得活剐了这两位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惜对一个前途远大的孩子下狠手的奸夫,可当这两人真正死在他面前时,悲天悯人的医者情怀顿时又占了上风。
“逝者已矣,再大的过错,一死偿还也差不多了,抬下去吧,买两口棺材择地葬了……潘大人,几位大人以为如何?”
潘季驯点了点头,另外几位却好像尚在适才的震撼当中无法自拔,并无任何反应。
“沈周,你还有何话说?”张佑问剔了骨头般委顿在地的仵作。
“大人饶命,”沈周反应过来,爬起来拼了命的磕头,然后某刻突然回神,转而向骆思恭求饶:“骆大人饶命,小人不该贪图姓楚的五十两银子……”
“够了,北镇抚司的脸都让你丢尽了!”骆思恭面沉似水,冷冷喝止沈周,转而向潘季驯抱拳道:“卑职驭下不严,险些酿成错案,还请大人重罚沈周的同时,从严处罚卑职!”
“你是本案陪审,如何处罚自有今上明断!”潘季驯挺欣赏骆思恭的态度,笑道,接着笑容一收,拍醒木道:“周氏与楚屠户被其子撞破,为保秘密,共谋杀害其子,毁尸灭迹,手段残忍,令人发指,原本罪在不赦,当受鳞刑不足泄愤,今楚屠户被周氏丈夫当堂杖杀,本堂特赦冯郎中无罪。周氏撞柱而亡,本该鞭其尸以儆效尤,姑念其临死前似有悔悟之心,又有张大人为其求情,本堂特许其家人领其尸体安葬。”
“沈周,原是北镇抚司仵作,本该公忠为国,却为一己私念,扰乱司法公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本堂判其流徙之刑,发配雷州,终身不得回京。”
“郑光不知情,无罪有功,赏银十两。”
说到这里,潘季驯长身而起,提高声音:“堂外皆是我大明臣民,欲壑难填,还望诸位心怀戚戚,引以为戒,退堂!”
“陛下,现在该回宫了吧?”人群渐散,申时行终于说道。
朱翊钧道:“朕想进去看看……”
“不妥,此事于礼不合……”
“先生难道不好奇么?”
“这个……”申时行迟疑了,别看本案已然真相大白,却仍旧有许多让他索然难解之处,也非常希望能够立刻问一问张佑。
朱翊钧已经当先向大堂而去,一行人皆着便装,兵马司的兵丁们急忙拦下。
见此情形,申时行无奈的叹了口气,上前亮明身份,这才将朱翊钧带了进去。
其余人除了李妍和曹爱金之外,全都被留在了门外。
御驾亲临,免不得一通乱,外加众人劝谏,也不必一一细述。
最后还是张佑替朱翊钧解了围:“我说诸位大人,行了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莫非这刑部大堂陛下就来不得?再有了,你们闲暇无事还出城会个友踏个青,堂堂天子便连皇城也出不得?别讲什么大道理,太祖爷大江南北哪儿没去过?成祖爷更是踏足漠北,你们哪个敢说他们不是明君?成天介琢磨着用言语挤兑的天子只在小小的紫荆城待着,说起来是一国之君,居然连自己的天下都看不得,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这话绝对诛心,众人虽觉不顺耳至极,却偏偏话题比较敏感,没人敢反驳,纷纷低下了脑袋。
“行啦子诚,众卿也是为了朕的安全着想嘛,你这话可是扯的忒远了……众卿家不必担心,朕也是自幼受教的,深知鱼龙白服的凶险,身边不但带着大内高手,门外还有一帮子暗卫,若是在这堂堂天子脚下还能出问题,朕也认了。”
这番话朱翊钧是用玩笑的口吻说出来的,气氛顿时轻松下来,当然,自然也没人再就朱翊钧出现之事聒噪。
“子诚,当时你在帮周氏针灸之前好像对她说了句什么,到底说的什么啊?”
朱翊钧率先问道,这也是众人最关心的问题,闻言顿时全都支楞起了耳朵。
张佑笑了,说道:“其实也没说啥,微臣就对她说了一句,不然,也不能一针见效。”
众人愈发好奇,骆思恭抢着道:“快说吧张大人,您就别卖关子了。”
他不说话还好,一听他这么说,张佑顿时来了劲儿:“先别说这件事情,我就想问问你,服气不服气?”
“这个,”骆思恭揉了揉眼眉,尴尬一笑,痛快的点头道:“服了,uu 心服口服,卑职错了,多谢大人,若不是您,卑职险些……”
“行啦!”张佑摆手打断骆思恭:“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孺子可教也……”
骆思恭啼笑皆非,这都哪儿跟哪儿啊,旁人也瞧得有趣,感觉张佑还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子诚!”申时行轻咳一声。
“呃,差点忘了,其实当时我就对周氏说了一句‘你若再装傻,我就真的把你扎傻’,然后……结果你们也看到了。”张佑摊摊手,一副无辜的模样。
“闹半天她是装傻啊,把朕都瞒过去了。”
“我就说嘛,怎么扎人中也能把傻子扎醒,合着是装疯卖傻啊。”
人们议论纷纷,却没人提为何周氏相信张佑能将她真的扎傻的问题,游七的事情大伙虽然全都心知肚明,却不好当着张佑的面宣之于口。
“那大人,您又是怎么发现周氏在故布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