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佑冲玛丽招了招手,玛丽疑惑的凑近,听他附耳说了一句什么,瞪大了眼睛:“就这么简单?管用吗?”
“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边说边往外走,最后一个字出口,张佑已经出了小院。
“不能暴晒,要随时保持湿润……前些天天气好像一直挺好,难道真的是因为这个原因吗?”玛丽喃喃自语,用的却是英文,搞得众人愈发的一头雾水。
兰琪当先追了出去,紧接着,郭造卿和徐光启也反应过来,跟在她的后面追出了小院儿。
“忘记在什么书上看见过,这种混凝土不能被阳光暴晒,尤其是这样的季节,最好能不时的浇点水,这样干下来了才结实。”张佑随意编了一个瞎话来应付好奇心爆棚的三人,看着他们惊讶的目光,感觉由于水汽蒸发而显得潮湿闷热的天气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许多事情就是这样,表面上看来复杂无比,其实真正的原理却像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而科学研究,就是这个化繁为简的过程与手段。
张佑不是天才,他不过是十分幸运的站在了巨人的肩膀上罢。
张佑最近太忙,难得来一趟格物所,赵士桢闻讯赶来,两个火器天才加上一个郭造卿,你一言我一语的跟说了许多最近遇到的困难,能解决的他就帮着解决,解决不了的,他也按着记忆,尽量帮他们指明一个正确的研究方向。
兰琪一直陪在他的旁边,虽然很多东西都听不懂,不过感受着三人时不时的佩服目光,仍旧感觉与有荣焉,心里甜丝丝的,如饮琼浆。
“传业解惑”终于告一段落,徐光启和赵士桢满意离开,郭造卿忽然道:“对了子诚,通政使闵廷甲和佥都御史魏允桢上书,言遵化铁冶生产规模太大,每年产生熟铁并精钢凡四十余万斤,尽归内库,导致民间用铁短缺,皇店所售铁器又价格太高,有与民争利之嫌隙,申请关闭遵化铁冶,允许民间冶铁……”
“什么时候的事儿?”张佑惊讶的打断了郭造卿。
“你不知道啊?我还说问问你的看法呢……就是今天早晨的事儿,我去兵仗局办事,听高春河说的。”
高春河本是御马监的监官,原兵仗局掌印恶疾暴亡,张鲸捷足先登,推掌家刘钰接任,可惜他屁股还没坐热乎张鲸就死了,兵仗局掌印的位置自然又落回了李文进本来就想推荐的高春河头上。
“遵化铁冶是怎么回事?”张佑隐隐有些印象,却分辨不出到底是来自后世的记忆还是来自本体的记忆--穿越好几个月了,很多东西已经融汇在了一起,后世种种,反倒如梦。
“那是咱们大明官营铁冶规模最大投产时间最长的铁厂,隶属工部,位于蓟州境内遵化县城西八十多里的地方,日出铁四次,不但能生产生熟铁,还能炼钢。嘉靖八年以后,那里一年可以产生熟地四十多万斤。由于这个冶铁厂所用的劳力大部分都是蓟州六卫所所属的军匠,所以,我对那边很熟悉,去过好多次。”
张佑微微皱眉:“事情应该不是表面上那么冠冕堂皇吧?闵廷甲我不太了解,那个魏允桢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没有好处的话,他不可能这么积极。”
郭造卿呵呵一笑,说道:“你这小子说话忒损,不过倒也贴切……其实说穿了也简单,不过是有人看中这块肥肉了而已。”
“我猜猜,可是原辽东总兵李成梁么?”
郭造卿大惊:“你怎么猜出来的?”
“这还不简单,以前戚帅为蓟州总兵多年,这个遵化铁冶平安无事,如今二位总兵刚刚对调便出了这一档子事,怎么也跑不了李成梁的关系……这个老家伙,本来二镇总兵对调便有点他之意,怎么仍旧不思悔改,新位置没坐稳就开始找事儿了?”
“其实这事儿去年就提过了,得到了工部侍郎丘橓的支持,不过是太傅大人尚在其位,冯保也掌印司礼监,这才没有得逞吧。”
“丘橓如今不是刑部侍郎了么?”张佑对这家伙印象颇深,不免问道。
“嗯,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他得罪了曾省吾,后来张诚替他说话,这才转到了刑部。”
怪不得历史上这两人一道去查抄张府了,果然是狼狈为奸啊。
张佑皱了皱眉头,内廷外庭势力错综复杂,那李成梁的门子倒是挺广,跟谁都能搭的上话,历史上说他为人圆滑,倒是一点都不冤枉他。
“陛下是什么态度?”
郭造卿说道:“上午刚刚发生的事情,陛下怕是还不知道呢吧。”
说着一顿,又道:“本来这事儿我也不在意,关键魏允桢的奏章中还提到了咱们格物所,说什么为了修建炼钢厂,刚到密云就与当地百姓发生了冲突,日后炼钢厂建好,不定要惹出什么事端……”
“我倒是操他大爷了,”张佑拍案而起:“老虎不发威,真拿我当病猫是吧?不行,我这就入宫见陛下,上次李植弹劾我这小子就在后头捣鬼,我没搭理他们,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轻饶了他!”
张佑连午饭都没吃就带着兰琪进了宫,兰琪顺道去看李太后,他则气呼呼的去了乾清宫。
“怎么了这是?谁欠你银子不还还是咋的?”
朱翊钧正盘坐在炕上批阅奏折,见张佑神色不善,不禁停笔打趣。
张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先扫了一眼炕桌上高高摞着的那两沓花花绿绿的奏折,跪倒见礼,起身说道:“陛下勤政为民,真是天下黎